明露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宋之雪现在就是另类版的，大老板，你听说过安利吗？
  而大老板对这个安利毫无抵抗力。
  “其实在那之前，我刚请一位大师帮我布了一次风水，完全没想到效果会那么好，布风水当天，东西刚布好，李哥就接到了free打来的电话，连我们自己都吓了一跳。”宋之雪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会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风水！
  姜总很快抓住了这个重点，怪不得宋之雪这个代言来得如此蹊跷，原来是请了大师布风水局……怪不得，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了。姜总也听闻过这类事情，算不得非常信，只是知道如果有特别厉害的风水师，的确能够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他现在，正不刚好需要吗……
  “你知道李哥的性子，他原来还不让我请人呢，还好我没听他的。否则啊，现在这代言就轮不到我了。”
  “那个大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姜总蠢蠢欲动。
  宋之雪睁大眼睛：“人就在这儿呀。”
  姜总：“诶？！”
  “我刚刚不是说那姑娘是我的贵人，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大师呀……”宋之雪转头要拉明露过来，却发现人早走到桌子边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大师！大师！”宋之雪忙叫道，现在可是安利最关键的一步，千万不能掉链子。
  明露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你们聊完了？”
  “没，正聊你呢！”宋之雪靠近挽着她的手，给姜总介绍，“呐，姜总，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风水师，也是我的贵人，明露。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真不一般。”
  姜总愣了愣，恍恍惚惚的点头，感觉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难免有点失望。
  没办法，国人总是盲目迷信年龄。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总比优秀的人多地多，而loser到老大多依然是loser，不会因为你老了就变优秀聪明了，年轻时就道德败坏的人到老也照旧抠抠索索偷鸡摸狗，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增长的只有对自己的盲目自信，总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所有老人都慈祥和蔼有智慧阅历，只是种错觉。
  大家总觉得如果年纪太小，阅历经验少，能力不足。哪怕如此，这其中一旦出现拔尖的人，他的才华足以跨越阅历经验的障碍，普通人多活的几十年，都不如一个少年天才短短几年的成就，他们的成长和吸收知识速度以及理解能力原本就比普通人快地多。
  更别说有些人庸庸碌碌看似每天很忙，活到三十岁，基本在原地踏步，可能从他大学毕业那年到工作后多年，专业技能的进步都极其缓慢。
  好在少年天才都是少数。
  一般人见到也不太敢随意相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总，您好。”明露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
  姜总犹豫了一下，握了握手，随即放开。他现在稍微有点后悔，不应该跟宋之雪提出想联系上的想法，结果对方就是他刚刚看到的小姑娘。要他求助于一个不是很敢相信的小姑娘，自己好歹经商多年，什么风浪没过过，现在要求助一个小姑娘，面子上也过不去啊。尤其她要是没宋之雪说的那么厉害，只是巧合的话，圈子里传出去，那就是个笑话。
  “明小姐是，风水师？”姜总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嗯，我有自己的公司，姜总有兴趣的话，下次可以来我们公司看看。除了风水之外，我们还承接各类占卜预测择日法事。”明露递给他一张名片。
  姜总接过，道了声谢。
  没想到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还挺像模像样的，不过姜总并没有定下找明露的想法，总觉得，年轻人不太靠谱。
  一时陷入僵局。
  明露不慌不忙，她也没必要太主动，将对方逼地太紧。
  本来这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情，继续谈下去，顺其自然的话，谈成的机率很大，偏偏有人横插一脚，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怎么，今天这儿还来了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哟，原来是宋大明星带来的——”
  穿着西装的精瘦男人转过身来大声故意叫嚷道，言语中的针对之意，昭然若揭，他刚刚就站在一边，注意他们这边的对话。现在这么一叫嚷，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疑惑地互相窃窃私语。
  “姜总，恕我直言，有人挂羊头卖狗肉，想从你这捞好处呢。装大师好歹也装地像一点，你带个小姑娘来敷衍，存心跟姜总开玩笑呢！”男人一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语气，言之凿凿，仿佛自己多正义似的。
  姜总的脸色黑了下去，显然受了他话里的影响。
  宋之雪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语气不善：“嗤，你说骗人就骗人，未免见识也太少了罢，污蔑人都不给证据了。再说，我和姜总聊地好好地，你突然过来打断我们，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你有什么不满，何必这么急急忙忙就叫嚣出来，不能等我们聊完再说？”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呵，我可是打抱不平，看不过去姜总被你哄骗了去，带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来就说是什么风水大师，这不是笑话，是什么？我认识不少风水大师，也没见过这样的，现在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男人目露嘲讽得意。
  宋之雪眼底泛起一丝冷光，毫无情绪地盯着他。
  明露看了看两人，大概能猜到两人之间有过节，这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心思正直之人，整天琢磨歪门邪道。可能之前要打宋之雪的主意，没成功，就想要伺机报复。
  “还有你这个小姑娘，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当骗子，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干这事？现在的学生啊，不专心念书，专门琢磨些不正道的东西，仗着自己漂亮，还标榜起大师来了，是非不分，诶，真是没救了！”男人兀自喋喋不休，自己脑补了无数地下交易的画面，自以为正确。
  但这样子，的确抢占先机，容易让旁人先入为主。
  “我说宋之雪怎么带了个漂亮小姑娘来，原来是想搭上姜总呢……”
  “不然呢？还说什么风水大师，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师，完全不靠谱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圈子怎么回事，多少姑娘挤破头要挤进来呢，就是这个找的理由太撇脚了点。宋之雪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free代言，不会背后真有人在捧吧……”
  “……”
  男人的话显然达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八卦，尤其这种见不得光的八卦，谈论起来格外刺激。
  姜总的脸色也格外难看，他虽然全程都没干什么，但也被牵扯了进去，尤其这些话还格外难听，又是被人在公众场合讨论。
  难免对宋之雪和明露也有了点火气。
  男人洋洋得意地看着宋之雪，笑地十分鸡贼。
  “想必宋小姐多拿了一张请柬，不过我觉得，还是请这小姑娘出去为好。”眼见着他就要挥手叫保安过来。
  宋之雪恨恨地咬牙，低声道：“欺人太甚。”
  明露微微转头，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不用太担心。这男人跟你有过节？”
  宋之雪沉下声音：“一条只会拍马屁的狗而已。”
  “他叫刘峻峰，之前还想帮我拉皮条他抽成拿资源，我没答应，还骂了他。他能憋到现在报复我，也挺沉得住气。”
  明露微微皱眉，混娱乐圈果然不容易，宋之雪这样的，已经算是运气极好的了。
  刘俊峰叫来的保安已经过来了，他正在跟他们说带明露出去的事情。说得好听点是“送出去”，实质上就是扫地出门，要是真被扫地出门，有了这黑历史，未免也太没面子了。然而现场并有人为他们说话，毕竟大多都是陌生人，毫无利益关系，哪怕刘峻峰的理由并不那么充足。
  可至少他比明露在这个圈子里有名，众人更倾向于站在自己认识的人这一边。
  何况刘俊峰刚才那番话，他们都先入为主，觉得宋之雪和明露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他们更容易往不好的方向猜测，而不是好的方面。
  “看，活该了吧，自作自受。宋之雪怎么这么蠢，大剌剌就把人带来，还用这么敷衍的理由。”
  “是啊，什么大师，现在风水大师都跟白菜似的满地是？她要是大师，我也研究过今年风水呢，我也可以自称大师喽。”
  “诶，你肯定比那小姑娘内行，这还用说吗？看那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估计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大概是宋之雪想捧她呗……啧，棋差一招。”
  ……
  保安渐渐朝着明露围过来，准备请她出去。
  “这位小姐……”
  “等等。”
  明露清晰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她站在原地，镇定从容。
  她的目光渐渐转到刘俊峰的脸上，平静无波的眼睛直视着他，唇角轻扯，漫不经心道：“这位先生说我骗子就是骗子，说请我出去就请我出去，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就要我走，我可是不答应的。你不是这晚宴的主办方，也没有任何值得我尊重的身份，我也是拿着请柬堂堂正正进来的，凭什么要我走？”
  刘峻峰被明露突如其来的对峙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回啃了一块硬骨头。换做其他人，没什么底子的，或是真骗子，这时候早就灰溜溜地被请走了。
  这儿的人，大多都不会当面撕破脸，多多少少会留点面子。
  明露这样直接呛，并且要“你就是要给我个说法我才走的”，实在是少数。
  “这姑娘……胆子挺大啊。”
  “呵呵，脾气挺大。”
  ……
  刘峻峰在这种场合，却也没办法说，这个圈子就是不讲道理，谁站在上位圈，谁就有资格随意指使下位圈的人。
  而明露，就是被他划到下位圈的人。
  刘峻峰刚要开口继续说，明露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迅速利落道：“挑事的明明是先生你。”
  “先生你刚刚也跟我谈了一下道德风气，那么我也礼尚往来，跟您谈上一谈。”
  “我虽然没你年纪大，社会经验多，书还是念过的，团委书记一直教导我们，凡事要贯彻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作风，最忌讳不讲事实，空谈一切的不良歪风邪气。对于那种有破坏社会和谐倾向，并且在公共场合发表不合时宜的反动言论，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的做法，国家对此是深痛恶觉的。没想到如今会在一个受过教育的大人身上看到这样的不良风气。”
  “对这个社会——”
  “我实在是太失望了！”
  ”我一定要举报你！”
  ……
  …………
  整个宴会厅突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的头上纷纷闪现一行行隐形的弹幕，内容全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由于明露的声音过于清晰响亮，字正腔圆，可能是以前练过什么播音的腹式呼吸法，声量极大，导致那一瞬间众人有种穿越到《新闻联播》的感觉。
  这次晚宴所邀请的所有人里头，大概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熟悉地令人落泪的感觉了。
  可是，姑娘——
  他只是觉得你是个行为不端的骗子想把你从宴会赶出去而已，虽然他们也知道肯定是报复，但你也不用……上升到如此高的高度，连国家都痛恨的行为，这样就算了，你竟然表示对这个社会对大人很失望，还要举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他们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好吗？
  这都什么年代还一本正经地说要举报。
  姑娘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跟老师告状呢，真是可笑。
  这种事情说说就算了，怎么可能呢哈哈。
  明露突然拿起来手机：
  “喂，110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