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念抿着唇，“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淡不可闻，就像柔软的羽毛，席卷着风中的香甜，悄悄落在他心上。
  面前的女孩低垂着脑袋，卷而密的睫毛，像两把柔软的小刷子，轻轻一动，他的呼吸也跟着一顿。
  按照陈相灿的性格，他会说：“大爷我早就知道你暗恋我。”
  “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勉强答应你做我对象。”
  “还不快谢恩！”
  然而事实上，还未等陈相灿开口，陆念念扬起脑袋，一副威胁的模样。
  “这可是小淼送你的，你要是拒收，小心我揍你！”
  女孩轻描淡写一句话，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飘入云端的人，生生拽入谷底，跌倒最深处，摔得骨头都咯嘣作响。
  陈相灿的神情掩饰的很好，他似乎满不在乎的嗤笑声，又像是听进她的威胁，将手中的情书塞进了书包左侧。
  但动作粗鲁，长方形的信封一瞬间皱成一团。
  “还有啊，这是小淼一直以来想给你的，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回去以后好好看看，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陆念念唠唠叨叨的，像个爱管闲事的大妈。
  陈相灿看着女孩的一颦一动，心事在腹中打成结。
  陆念念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却不再想听。
  “我回去了。”
  陈相灿骑着自行车，背影渐远，直到融进夜色里，陆念念再也看不到。
  为什么她会觉得香菜不高兴呢？
  -
  回了家，陆家的两位老人已经休息了，客厅，走廊，全亮着小夜灯。
  陆念念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打开灯便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本作业，是物理的暑假作业。
  看情况，宋今朝应该来过。
  陆念念随意翻了几下，整本作业都写完了，但隐隐有些奇怪。
  当看到封面上的名字时，陆念念才发现，这好像不是她原来的那本。
  就连封面上的名字，都是宋今朝的字迹。
  原以为作业本可能落在了图书馆，陆念念也没打算找了，如今出现一本一模一样的，而且宋今朝说到做到，一题都不落全帮她写完了。
  陆念念盯着作业本半晌，想起那张清隽疏离的脸，唇角轻扬，露出浅浅的笑意。
  还说对我没意思，这全新的作业本不就是欲盖弥彰了嘛。
  -
  隔天大课间的时候，体委刚解散，顾淼便从人群中跑过来，将陆念念拽到一边。
  “东西送出去没？”
  顾淼目光炯炯地盯着陆念念，恨不得耳朵贴在她嘴边，深怕错过任何细节。
  陆念念拿着单词本背书：“送了。”
  顾淼眼睛一亮，咽了口唾沫，有些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连忙问道：“那他说啥了？”
  陆念念歪着脑袋，微微眯着眼睛，作思考状。
  “啥也没说，就收下了。”
  他什么都没说已经是最好的回应，辛亏没有拒收，顾淼忽然松了口气。
  “我看他最近心情不好，总觉得哪不对劲。”
  想到昨天下午在篮球场，顾淼去看陈相灿打篮球，打到一半，也不怎么回事，等她买了瓶水回来，便见篮球场上有人扭打在一起，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陈相灿和对方的一名球员。
  后来那个球员留着鼻血，进了医务室，陈相灿被老师惩罚，在篮球场站了一下午。
  “他这人脾气是有点怪。”
  陆念念赞同地点头，想起这几日那家伙的反常，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花坛边，两个女孩待在一块窃窃私语，顾淼思考下一步策略，陆念念等着她的大餐。
  一抹瘦高颀长的身影，从身后的人群中走来。
  人群中，沈洁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就移不开，男孩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余光都像是多余。
  陆念念还在跟顾淼说着什么，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回头，便看到陈相灿正低着头看她，麦色的俊脸神色淡淡，坚毅的眉骨处又红又紫，像是被人打的。
  陆念念迟疑地开口：“香菜，你被人打了？”
  身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八卦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陈相灿皱着眉，看上去似乎有话对她说，他伸手拽住她的校服后领，还未等她反应，便将人拽到教学楼的拐角。
  顾淼站在原地，刚才狂跳的心此刻慢慢平静，看着男孩态度粗暴将人拽走，她暗暗吸了口气，还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喂喂喂，你干嘛！”
  这人的力道太大，陆念念踮起脚，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陈相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犹豫一瞬，问道：“那天晚自习你干嘛去了？”
  陆念念忍不住皱眉，怎么又提到这个了。
  “我没干啥呀，你咋老问这个呀。”
  陈相灿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呼吸有些急。
  “你是不是帮我修好了自行车？”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神情有些怪异，甚至麦色的俊脸有点红。
  像在害羞。
  陆念念眨巴了一下眼睛，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于是纠正道：“不是我，是顾淼修好了你的自行车。”
  “你该谢她才对。”
  原来如此，男孩眼底的光暗了暗，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两人沉默几秒，陈相灿唇角微弯，勾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忽然正色道：“我是来通知你，你跟顾淼每人写一份1000字检讨，明天交到学生会。”
  闻言，陆念念瞪大了眼睛，一点也不乐意：“为什么！”
  “我们可是为了你啊！”
  陈相灿冷笑：“为了我？我可受不起。”
  “擅自旷课以及弄倒一排自行车不扶，你就想这么算了？”
  第22章
  陆念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家伙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人性的泯灭！”
  “你这个没良心的！”陆念念指着他的鼻子, 一句接一句的吐槽。
  陈相灿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留下一道绝情的背影，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人走远, 远处张望的顾淼才飞快地跑过来。
  看到陆念念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她弱弱的询问：“念念，他刚刚跟你说啥了？”
  如果是因为情书的事, 他们起了争执, 顾淼忽然觉得内心有些愧疚。
  “让咱们写检讨呢, 你说这人是不是神经病？”
  顾淼：“检讨？”
  陆念念：“嗯。”
  话一说完, 陆念念怕顾淼难过，连忙安慰：“别管他, 这人说话一向跟放屁似的。”
  一旁的人安静不说话, 陆念念眨巴着眼，轻轻去摇她的胳膊。
  顾淼却开口道：“念念，你知不知道陈相灿喜欢你？”她的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闻言，陆念念一愣, 她不明白小淼为什么这么问。
  从小学到高中, 她和陈相灿就一直称兄道弟, 即使红过眼，打一架就好了，在她意识里, 那家伙似乎也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女生。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大打出手，陆念念不甘示弱地一口咬在他屁股上，估计到现在那个牙印都还在呢。
  想起之前的种种，以及陈相灿最近的反常，陆念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可能吧。”陆念念底气不足。
  一看她这个反应，顾淼有些泄气，换了个方式又问：“那你对陈相灿什么意思？有没有一点点那方面的想法？”
  要是陆念念有那么一丁点念头，顾淼二话不说，绝对会放弃。
  毕竟男人如衣服，死党只有这么一个！
  陆念念一脸严肃地摇头，认真道：“我有喜欢的人，但绝对不是陈相灿。”
  闻言，顾淼瞬间死灰复燃，眼底闪着八卦的光芒：“我见没见过？”
  陆念念摇头：“没有。”
  顾淼：“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陆念念继续摇头。
  “行啊你，居然会认识校外的，而且还喜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