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桌上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吴莉莉从滚开的锅里捞起几片肥牛，沾上小料一边吹凉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许佳柔两个手机不断的操作，咀嚼着摇了摇头。
  “沃日！”许佳柔把手机摔在餐桌上骂了句难听的，“手机都干没电了。你说这帮客户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吴莉莉咽下嘴里的牛肉，“我要是花了一两万，结果店要倒闭，我也不爱听人话，”她又放了些青菜进去锅里，“女壮士你也甭着急，来吃点青菜去去火。”
  许佳柔颓丧地瘫在椅子上，一只手架在扶手上轻轻地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这么陪着我能行吗？你们公司不找你？”许佳柔终于良心发现，自从她昨天晚上到达青市以后，吴莉莉就一直处于现在这种“被闲置”的状态，明明以前作为女壮士的人是吴莉莉才对，“而且中午也没见你用钉钉打卡，你……没事儿吧？”
  吴莉莉又夹了一筷子肥牛，无所谓的说，“没事儿啊，离职前的交接期而已，打不打卡无所谓，吃菜啊你！”
  “啥？”许佳柔刚刚的焦头烂额被这个消息兜头浇下来，有点透心凉心飞扬的意思，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疑惑，“辞职了？”
  吴莉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谁家公司喜欢要我这种三天两头就请假，一走走半个多月回来以后还没有状态做业绩的销售人员呢？”
  离开公司快一个月还没状态的销售人员许佳柔：“……”
  “你这是什么表情，跳槽而已嘛，我都在这个公司三年多了，也该换换了，倒是你，从你昨晚回来以后就没见你和路航联系过，你们俩怎么样了？”她想了想没忍住毒舌道，“离了没？”
  “当然没！”许佳柔喝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为什么离职？”
  吴莉莉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咀嚼了一会儿，“我就是很久没回家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去看看。”
  “你爸……”见吴莉莉瞪着自己，许佳柔立马改了口，“吴叔叔他想让你回去？”
  “不是他，是他的那个后老婆，谁知道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吴莉莉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我啊，前半生也算叱咤风云过了，现在已经开始走人生的下坡路了，一路上到处都是沟壑，曲曲折折的，你这是什么表情？心疼我？”
  许佳柔撇撇嘴，吴莉莉又笑了，“你还心疼我，你自己现在事业感情不也是一团糟，哪来的自信同情我？”
  没给许佳柔开口再问自己的机会，吴莉莉问道：“吃点海鲜吗？”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海带扔了进去，接着问“看了一上午了，看明白了吗？这几天曼莎的事儿公众号还有新闻都有播过了，连以前没多少人关注的微博竟然都有粉丝了，你们的大领导那个姓李的找到了没有？”
  许佳柔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曼莎这样的状态大概有多久了，知道吗？”
  吴莉莉想了想，“没太注意过，不过我前几天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店门口堆着一堆人，听我同事们说，这里来过两拨记者，还有一些自媒体什么的，你们在合市真的一点都没有听说嘛？”意料之中的看着许佳柔摇头，“之前留在青市的同事也没有联系？”
  “没人接电话！”许佳柔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我下午准备去找找刘姐和陈姐，看看她们现在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我觉得资金周转不开的可能性比较大。”
  吴莉莉翻了个白眼，道：“你呀虽然在基层混了两年，销售能力是有的，但是上层这些弯弯绕，比宫斗有意思多了。行了，别琢磨了反正手机也没电了，吃完了我带你去找同事吧。”
  吃过午饭，在许佳柔的指引之下，两个人往陈姐住的幸福花园小区开拔。
  “你回来的事儿告诉路航了吗？”
  “当然，”许佳柔抓了抓自己的安全带，“你不知道，上次我俩就因为这个事儿吵架来的。”
  “吵架了？”吴莉莉不可置信的看了许佳柔一眼，思忖道，“我记得路航性格挺好的呀，你惹他生气了还是他惹你？”
  许佳柔揉了下鼻子，“我惹他。”
  “你主动给他道歉？”
  “嗯。”许佳柔不自在的点了下头，趁着红灯又凑过来，“但是我虽然道歉了，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什么事儿了，他至于那么生气呢？不就是不爱看恐怖电影嘛？但是我总不能因为他奓着胆子看吧，还是我得为了他改变喜好？”
  吴莉莉挑了下眉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佳柔，“所以你……道了歉又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许佳柔很想否认，但事实还是让她点了点头，换来了吴莉莉哭笑不得叫苦不迭。
  “我是觉得吧，你这个脑子真的不适合谈恋爱的，他生气的原因在于……等等，你这次回来真的告诉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吴莉莉的直觉非常的准。
  被瞪着的人信誓旦旦，“真的告诉了！不过……避重就轻，只说回来，没说回来做什么，也没提过现在曼莎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许佳柔越说越心虚，到后来竟然没有声音了，咧着嘴干笑了一声，“没事儿吧？”
  吴莉莉虽然不知道之前吵架的前因后果，不过根据自己对路航的了解，这事儿要是没解决好，估计又是许佳柔的命中一劫，“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他之所以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你并不信任他。”
  许佳柔满头问号，“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他呢？诶！陈姐！停车！”也不知是不是许佳柔“情场失意”带来的效应，竟然在路边就看到了关系和她很好的陈姐，于是急忙喊吴莉莉停车，自己追上去。
  菜摊前的陈姐正在排队买菜，见到许佳柔竟然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没有盯着她们俩的人这才把她拽到菜市场的角落里。
  “佳柔你怎么回来了？”陈姐满脸的担忧之色，显然比之前分别的时候多了几分憔悴出来。
  “陈姐，曼莎到底怎么了？”
  “别提了，老李犯事儿了，被抓了。曼莎现在……唉，别在这儿了，先跟我回家，到家里跟你详细说。”说着便领着许佳柔回了她家。
  ……
  “家里就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们，喝点水吃点水果。”陈姐招呼着两个人，许佳柔忙道不用客气，又火急火燎问起了曼莎的事情。
  “也不知道你在合市有没有听到风声，我就长话短说吧。曼莎去年就开始整合资源，为后期融资上市做准备，所以想收回老李在整个省份的经营权，可是老李算是三朝元老吧，死活不肯放，但是合同期限到了，不放也不行。总部那边下了改革方案，他能就想消极怠工，店长责任制搞不起来，他还是山大王，所以他先把总部的人，你师父芬姐给弄走了，他本来是想着把青市的业绩做的糟糕一点，证明店长责任制根本不合适，谁成想遇到你了。”
  许佳柔听得一脸匪夷所思，“老李有病吗？所以他就挤兑我？钱烫手可以给我啊！”
  陈姐摆摆手，“你不知道，老李那个人早年间其实还挺好的，近期青市的业绩好了，他为人开始飘了，还记得去年年中请来的外包策划团队吧？那个带队的不是什么好人，带着老李不知道干了什么，打那以后，老李人就开始变了。以前就算不在店里，基地里也是能联系上他的，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带队的，他在一个地下赌场输了三千多万，还借了高利贷，本来想把青市的代理权转出去了，结果祸不单行，他儿子好像车祸撞了人了，这下真的入不敷出了。曼莎资金周转不开，总部那边又看的紧，倒霉的就是咱们这帮员工了。”
  许佳柔听完之后，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真的假的？咱李总啊，看着那么朴实的一个小老头……会去赌？这太魔幻了吧？”
  “人不可貌相，”陈姐摇了摇头，又拿起手机，“曼莎关门今天第四天了，第一天我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根本不敢开机，你给我打电话接不通，给你吓坏了吧。”
  “确实有点慌了。”许佳柔实话实说，“那……那就一直这样吗？基地那边怎么说了？”
  “哦，基地那边还好，店关门了基地还坚持了两天，把约了的情侣都拍了，不过后来就停了，现在基地那边也放假了，大门关了，张总不回来，谁也不知道怎么着。”
  想了想陈姐又问，“基地是张总之前说去了合市给你们培训呐？没见到面嘛？”
  “见是见过，但是好像出现了一些意外，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了。”许佳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太混乱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解决的？”
  陈姐撇撇嘴，“不知道，但是姐跟你说，你最好最近别冒头。咱们客户的单子都很大，这事儿也不是咱小员工能解决的了的，你全身上下除了手上有点肉，其他的都单薄的很，就你这小身板别再让愤怒的客户们给你伤着，那就得不偿失了。”
  许佳柔当然知道陈姐这是好意，但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那咱们这不是闹信誉危机了嘛？青市曼莎就这么倒了？”
  陈姐苦笑一声，“傻姑娘，工作不有的是嘛，你能力又强，哪儿找不到个好工作了？”见许佳柔想说话，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曼莎的感情，但是这个事儿，真不是咱们小员工能解决的了的。要么赔违约金，要么让整个曼莎运转起来，这都需要钱，咱们有什么？咱们又干嘛去担那个风险，傻姑娘，仗义也不能这么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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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确认存活，祈求疫情快快过去，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