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起盯着无花公子，等着他解释。
  无花公子张了张嘴，却是解释不出来了。
  因为他已明白，在秦长空这样的人面前，怎么样的解释都是多余的。秦长空要不是已经认定了他是绿竹老怪，就不会贸然来揭穿他。
  李云起的脸色沉了下去：“无花公子……秦兄说的，难道是真的？你真是那个杀千刀的绿竹老怪？”
  绿竹老怪曾经和翎羽山庄大战一场，将翎羽山庄驱赶出北疆星系，翎羽山庄当时死在绿竹老怪手下的不知多少。
  要说仇恨，翎羽山庄对绿竹老怪的仇，比无名她们只多不少。
  无花公子长叹了一口气，道：“秦长空，你该不会就因为我的飘香剑雨败在无名的符剑之下，就认定是我吧？”
  秦朗道：“当然不是，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慢慢想到的，越想就越觉得你像。”
  无花公子一怔，道：“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秦朗道：“因为女人。”
  无花公子又是一怔：“女人？”
  秦朗道：“不错，你错就错在，不应该找那么多女人来勾引我。你在女人上面花费了太多功夫，最终也败露在女人身上。”
  无花公子已经有点明白了，道：“是海棠。”
  秦朗点了点头，道：“不错，海棠，岂非也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修士？第一次遇见海棠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开放、大胆、美丽又美妙的女人。后来去到你在绿竹城的宫殿，我又开了一次眼界，发现这么大胆开放又漂亮的女人，原来不止一个，还有上千个。”
  无花公子苦笑道：“看来我不应该对你这么好。”
  秦朗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说道：“直到今夜之前，我都没有想过海棠和那些女人的联系。”
  无花公子道：“她们之间也根本没有联系，海棠从来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也从来没有去过宫殿，宫殿的人当然也绝没有来过这里。”
  秦朗道：“不错，这一点，你已经做到十分谨慎，只是你忘了一点，她们都是服侍你的女人，所以你不经意间对她们的处理方式，总是一样的！毕竟就算聪明如你，也还是一个有欲望的男人，男人怎么会在床上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还处处提防、考虑周到呢？”
  无花公子彻底怔住，道：“原来你是从这上面看到了联系！”
  秦朗道：“不错，多承你的照顾，我在宫殿有过不错的体验，也多承你的照顾，来到万花山庄后我也有不错的体验。偏偏这两次的体验，竟然有着一些我都难以相信的共同点。譬如……”
  “别说了。”无花公子吐出一口酒气，打断了秦朗的话。
  秦朗道：“在我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想借助我的手替你清楚绿竹老怪的身份，没想到最终也是被我揭穿了你的真实身份吧？”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是成也秦长空败也秦长空了？”无花公子喃喃说道。
  李云起一手捏碎了酒杯，他知道，无花公子这是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绿竹老怪的身份。原来自己一直想要杀的仇人，那个蹂躏无名的人，那个收藏着上千美女，杀光她们满门的人，竟然会是无花公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云起狠狠问道：“无花公子，你已经是整个北疆星系最尊贵，最出色的人，你坐拥万花山庄，一招飘香剑雨可以让天下修士都俯首，你勾勾手指，多的是女修士愿意扑到你身边，为什么要去做绿竹老怪？”
  秦朗替他回答道：“因为一个人正人君子做得久了，总想试试邪恶会有怎样的快感，不是吗？他如果用无花公子的身份去做那种蹂躏、囚禁女修士的事情，万花山庄的千年传承，一下子就会毁在他手上。只有‘绿竹老怪’，才能做得出那种事情来，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无花公子叹道：“秦长空，果然你才是绿竹老怪的知己，也只有你才懂他。”
  秦朗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不敢当，我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无花公子道：“欲望，真是可怕的东西。但是满足自己的欲望，可以获得的愉悦，永远是那种没有满足过自己欲望的人体会不到的。”
  他唏嘘地叹了口气，又喝了杯酒，那个年轻、阳光、温和的无花公子，慢慢的似乎变了，变成了一个沧桑、邪恶、满脑子歪理的老妖怪。
  秦朗淡淡道：“只懂得满足自己欲望的人，却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欲望之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无花公子，你觉得万花山庄的声誉还能保存？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的可恶的事情，还能好好活下去？”
  无花公子道：“本来是不能了，不过幸好，现在你们都在我的地盘。你们如果死了，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秦长空，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就应该赶紧跑的，起码要跑出我这个万花大阵笼罩的范围，才算安全。那时候我还当你是朋友，当然也不会拦住你。”
  周边有花瓣在飘动。
  原来无花公子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启了万花大阵。
  李云起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而且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会是无花公子的对手。
  无花公子隐藏着绿竹老怪的实力，只用一招飘香剑雨仍旧击败了他，现在无花公子不用隐藏实力了，谁也不知道他会有多么可怕。
  逃也是逃不掉的，万花大阵就是北疆星系最有名的法阵之一，比他翎羽山庄的诛仙剑阵都不遑多让。
  无花公子想要他们死在这里，他们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秦朗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
  像秦朗这样历经两世无数劫难的修士，就算是一整个银河被黑洞吞灭了，而他恰好也在其中，他都不会有什么惊慌的。
  何况他还能跑能跳，真元还活跃，手中也有剑。
  所以他只是给自己慢慢倒着酒，仿佛没有看见万花大阵开启了一般，也仿佛没有看见李云起难看的脸色。
  “你觉得你能赢我？”无花公子看着秦朗的眼睛，问道。
  秦朗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赢不了我，如果你能赢我，你早就杀了我了，何必费这么多功夫来骗我？”
  无花公子哈哈大笑，道：“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真的担心自己赢不了你。秦长空，你的战绩我打听过，你打败过的敌人，连我都没把握打败。”
  “只是，”无花公子停顿了一下，“只是，你现在站在的是我的地盘。你也没见识过万花大阵真正的威力吧？”
  无花公子招招手，一支樱花便落入他手中，他缓缓说道：“樱花在这个季节是不会开花的。”
  但是这支樱花，却是在他手中缓缓绽放，开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美丽。
  就算是修士，要让一支死枝开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起码李云起就做不到，所有他看得瞪大了眼睛。
  “在我这里，在我手上，我想要它开它就开，我想让它谢它就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在这里，我就是主宰！”
  秦朗默然点头。
  他知道，但他倒是希望自己不知道。
  因为这意味着，在万花大阵笼罩的范围内，无花公子就是一切万物的主宰，是可以控制“规则”的存在，一旦涉及到规则，就说明无花公子甚至能媲美最强大的出窍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