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雪惊讶，“你早上还熬粥啦？”
  “嗯，你尝尝味道。”他说着，伸手拧开了盒盖儿。
  一阵扑鼻的鸡肉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好香啊。”温初雪眼睛亮晶晶的。
  杨尘又从背包里取出两个白色的便携式餐具盒。
  双双打开后将其中一个推到温初雪面前，然后把保温桶里的第一层的碗端出来，也放在她面前，“还稍微有点儿烫，吹一吹再吃。”
  “嗯。”温初雪盯着鸡肉粥，色泽好看，香气四溢，都忍不住要咽口水了。
  吃完了鸡肉粥，温初雪感觉身体都是暖呼呼的，热出了汗。
  杨尘拿了张湿巾给她擦额头的汗，温初雪从他手里接过湿巾，“谢谢，我自己来吧，你准备得好充分。”
  “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出来约会，不充分怎么行？”说完，他自己也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汗。
  “像我就……没有这么细心了。”温初雪咬了咬唇，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作风。
  “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个人细心就可以了，我们正好互补。”他说的一本正经。
  温初雪听得开心，又问他：“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你想去哪个地方写生啊？要不去海豚馆看看海豚？”
  “好，我们收拾一下就去吧。”
  “嗯。”
  一起收拾好保温桶，把东西装好后，温初雪走上前主动去背背包。
  杨尘担心她累，“现在我背。”
  “不，我背，别和我抢！”她态度坚决。
  杨尘：“……”
  到了海豚馆，两个人和其他游客一样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下面水里的三只海豚。
  滑滑的身体，尖尖的嘴唇，在水里自由穿梭。
  看了没一会儿，杨尘就拿出了素描本，背包垫在大腿上，一边看着一边画。
  表演完毕后，杨尘已经差不多画完，举到温初雪眼前给她看。
  温初雪十分欣赏，“嗯，不愧是我男朋友画的，真棒！”
  说完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的不好意思，反而觉得说得十分顺口。
  她太心疼他的经历了，她想，她别的做不了，但她可以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欣赏、对他的喜欢，能让他开心她就很开心。
  杨尘勾唇笑得开怀，“这么棒的男朋友，那有没有奖励？”
  温初雪盯着海豚看，随口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觉得呢？”
  温初雪合上素描本，看向他，“你觉得我觉得呢？”
  杨尘从她手里拿过素描本放进背包里，拉上背包的拉链，牵着她的手，“调皮。”
  “我背我背。”温初雪从他那儿拿过背包背在背上。
  这回杨尘没再阻止。
  两个人站起来一起走出海豚馆。
  温初雪拿出手机看了看，“两点了，再到处看看，我们就回去吧，路上坐车得要一个多小时呢。”
  “好，现在想去看什么？”
  “你说呢？我一时也不知道要去看什么了。”
  杨尘想了想，“不然……去看老虎？”
  “去看它是不是和我一样霸气吗？”
  “是啊，比比你们俩谁更霸气。”
  ……
  一天的游玩儿过去，两人坐上了回程的车。
  车上，温初雪把背包抱在怀里。
  随着汽车开始出发，温初雪拍拍杨尘的手，杨尘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温初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累了吗？想睡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到了我叫你。”
  杨尘看了看她的左肩，“你确定？”
  “嗯嗯，非常确定。快点快点。”温初雪催促着。
  杨尘却伸出手去，从她的后颈绕过去，头抵着她的头，“一起睡吧，等会儿到站司机会叫的。”
  感觉到头上的些许重力，温初雪也往他身上靠，两个人相对无言，耳边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温初雪动了动身体，偏头看着杨尘，发现他睁着眼睛，她轻声问了句：“没睡着？”
  “嗯。”
  温初雪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杨尘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左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指。
  温初雪觉得痒，挣扎了两下，他不动了，就这么握着。
  温初雪眨了眨眼睛，“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她听见了他低沉的笑声，“想知道？”
  “是啊，毕竟我当时可是差点儿打了你，你口味儿挺重的。”
  “可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帅爆了。”他不吝夸赞。
  “真的？”温初雪眯着眼睛。
  “真的，是你把我从黑暗里拉扯出来，你是我的光。”他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些，“是我的方向。”
  温初雪想到画里那一幕幕依旧觉得心惊，却仍旧笑道：“这么肉麻的吗？”
  “哪里肉麻了？”
  “就是肉麻呀。”温初雪耍无赖。
  “你不爱听？”
  “……”她顿了顿，“爱听的。”
  杨尘又笑，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刚才的奖励。”
  温初雪心头甜蜜，耳朵有点儿发红。
  两个人恢复头靠着头的姿势，杨尘开始说话，“其实一开始对你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觉得如果在我第一次发生那种境况时也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来拯救我，该多好。”
  温初雪敛了敛眸，当然明白他的想法，眼眶泛酸，安安静静听着他继续说。
  “后来我明白这种事情不会因为我想它就会出现，时间不可逆转，况且当时那么偏僻的位置不会有人来。”
  温初雪抓紧了他的手指。
  杨尘在她头上蹭了蹭，“所以……我逐渐不再逃避，正视所有不堪狼狈的事情，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你应该都知道的，画上都有。”
  温初雪点点头，“嗯，我知道。”
  他又继续道：“其实那时候的还没有还是学绘画，脑子里你的面孔一点点蒸发、一点点的流失，逐渐无法凝聚你的样子。尽管我曾多次在纸上描摹你的模样，可惜没有一次成功过，画得都是一塌糊涂。
  不过你的校服我记得很清楚，校服比人画起来简单，我拿着画的大致模样的校服画纸去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你是成才中学的学生。
  其实我当时只是想知道你是谁，来自于哪里，并没有其他复杂的心思。但是后来，每当我心烦意乱不开心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的身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你，但是每每想到你我都会觉得心情要好了很多。”
  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温初雪却没有心思看，着急地追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越来越记不清你的样子，就越是急切地想要在纸上画出来，虽然有想法，但当时我的手却不是那样的容易掌控。我没办法画出你。尽管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在学校的生活也算得上平静，但我一想到会再也不记得你的样子，我就心慌得不行，连课都听不下去。
  你已经成为了我的精神寄托，一旦丢了，我会发狂。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他告诉我，让我来见你，一切就有答案了。”
  温初雪震惊了，“你来找过我？”
  杨尘点头，“对，我和我妈一起来的。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她还有我爸爸。”
  “什么？！！阿姨和叔叔这么早就知道我了？”
  “当然。”杨尘笑，“他们很喜欢你。”
  温初雪心跳如雷，现在的关系毕竟不同了，其实想想，要是以后她和杨尘结婚了，还得叫杨尘父母叫爸爸妈妈呢，她心里卡壳了，觉得有那么点儿不适应。
  但是过了两分钟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哪里不对，怎么这才刚开始谈恋爱呢她就想到结婚了？
  她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迫不及待、毛毛躁躁的？
  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各种小九九，温初雪催着他继续。
  “后来，我就请假和我妈一起来见你了，当然你是不知道的。而且想要见你并没有那么容易，我们又不敢轻易上前去询问别的同学，怕他们会告诉你，从而让你发觉我的存在。我想要见你，却又不敢让你见我，我脸上虽然不再有那天的妆，你大概不会认出我，但我不敢抱有侥幸心理。所以，我们就在你们校园门口等了一天。”
  温初雪听着都着急，“那你等到了吗？”
  杨尘摇头，“没有，第一天没有，我们在附近住了一晚，第二天继续。你知道，学校每天上下学的学生那么多，想要找到你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你一头卷发倒是比较容易辩认，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我认出你了。
  那时候你和徐婧雯在一起，一手搭在她肩上，还在和她说话。我和我妈妈就混在人群里跟在你们身后，你熟悉的声音让我那两天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知道偷偷来看过你多少回。自第一次去成才中学外面见到你以后，我回去就报了一个美术班，周末上课。从那时候开始，我的绘画能力才开始一点一点的提高。”
  “可是你给我看的那些素描本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当时不会画，所以你是后来画上去的？”温初雪疑惑地问道。
  “是，其实那些是高二时期画的。在那之前我都没有能力去把它完整的用绘画的方式描绘出来。我之所以画，也不过是……想要在将来的某一天能给你看，博得你的同情罢了。我知道你最见不得这些事情，跟别说我是受害者，你一定会替我伤心。”他说着，右手把玩儿着她扎着马尾的卷发，“事实上，我也成功了。”
  温初雪顿时说不出话了。
  见她久久不言语，杨尘靠近她的耳边，问：“生气了？”
  “没有。”温初雪摇摇头，“你接着说，我都听着呢。”
  “好。”杨尘顿了顿，紧接着道：“所以后来，我就转学去了成才中学，但是并没有和你一个班。我既庆幸又失落，失落的是我们不能在一个班，庆幸的是不在一个班你就不会注意到我。那时候……我害怕你发现我是你在关松遇到的那个混混一样的我，害怕你会讨厌我。
  再后来，我仍旧默默地关注着你，偶尔会假装和你擦肩而过，或者突然掉东西在你面前，你很热心地会捡起来递给我，但从没有认真注意过我。我知道，你把我忘了，根本认不出我。
  实际上，在进入成才中学以后，我就明白，我喜欢上你了。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我却不敢说，我承认我胆小，只敢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再后来，我依旧胆小懦弱，即使我跟着你报了同一所高中，甚至分在一个班，我也不敢主动接近你。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温初雪止不住感动和心疼，抽了抽鼻子，“那你后来怎么敢了？”
  “也是因为害怕啊，害怕即将毕业，我们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交集，你将来的人生更不会有我的任何位置，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在高考前一个月，我在换位前主动和林老师说想和你坐在一起。”
  “嗯？”温初雪不可思议，“林老师同意了？”
  杨尘眉梢上扬，嘴角带笑，“我和林老师说，坐在你身边比较有安全感，她就同意了。”
  “嗯？这也行？”温初雪明显不相信。
  “我们从来没有同桌过，为什么不行，再说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林老师考虑到我的安全问题，我们一起回家她也比较放心。”
  温初雪：“……敢情林老师是觉得我可以当你的保镖吗？”
  “嗯……有可能。”
  温初雪暼他一眼，突然想到以前跑步啊或者出去玩儿回来有时候总能碰到他，突然就了然了，“哦！你之前……我和初雨一起跑步的时候，你去公园写生……你是故意的吧？还有和婧雯出去玩儿回来碰见你那次……”
  杨尘点头承认，“我知道你每个周末如果没事的话会去晨跑，所以我就去蹲点儿了。你和徐婧雯那次是因为我在阳台上看你出现在门口时换了衣服，一般你在家都是穿睡衣的。”
  温初雪皱了皱眉头，翻过他的手，掐了掐他手心的肉，“那你可真是个小心机鬼。”
  杨尘但笑不语。
  话说完了，温初雪贴心地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递给他喝。
  喝过了，温初雪又拿过来盖好盖子装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一天的疲倦，两个人头靠着头不说话，没多久便都睡了过去。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家，两栋楼底下，温初雪和杨尘面对面站着，刚想说道别的话，温初雪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了电话，是兰亭亭打来的。
  其实兰亭亭就是打来问问她和婧雯定好了去她家玩儿的日子没有，温初雪还没和徐婧雯商量，自然是没有了。
  兰亭亭却等不及，催促他们快一点。
  挂了电话，温初雪把身上的背包递给杨尘，“对了杨尘，你的背包别忘了拿回去。”
  她在靠近杨尘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杨尘也拿着手机，好像才刚刚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