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合阳一直都不是真心想让楚家好过的，他知道这几位夫人一直在欺压五小姐的时候，就在暗自做着准备，他会等到五小姐及笄之后，诸位小姐都开始议亲事的时候，把这些后院隐私都放出去，将楚家架于热火之上。
  大燕嫡庶之分确实严重，但更为人病诟的，却是患不均这种偏心之事，大家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姨娘就能克扣庶出小姐的月例，其实真的算来，姨娘也只是一个下人，无非是生下了带着主家血脉的少爷或者小姐，自己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高的。
  他早些年并未将楚月吟放在眼里，全是因为这位五小姐做事太过小心谨慎，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做好所有事情，若是早知道这位五小姐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搅动整个楚府，他恐怕早就与之合作，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舔着脸去求的地步。
  “你做的这些账本，是有两份吗？”
  楚啸严抖抖手里的几本，看着管家。
  秦合阳谦卑地点点头：“老奴自然是要将每一笔的正确用途都记下来的，正如今天这样，老爷您要查账，自然是看正确的记录，老奴哪里敢拿假的账本糊弄您呢。”
  “另一份账本呢？”
  楚啸严听完他的话，也没有说什么，既然有真的账本，那林意湘看的假账本不是应该也在吗？
  “那些都在夫人手里，她说那些账本都是已经核对过的，没问题的就要封存起来。”
  秦合阳也知道，那些假账本在楚夫人的手里，一定会再过一道假账，她肯定是要把自己院子的支出都平在另外两个院子里，只是可惜了，他记的就是第一手，可没有任何假账痕迹。
  楚啸严头疼地揉揉眉心，只希望楚夫人做的这些最好没有交给楚月清，要是那丫头有什么学什么，去了东宫还是这个样子，可真的有她的好果子吃。
  “行了，以后你就照实记录账本，谁说让你记假账都没有用，就说是我说的。”
  秦合阳在楚府也是老人了，楚啸严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最近有些心虚纯粹是因为他把人家儿子给害了，还没有说实话，这份亏欠也让他没有多余去想为什么秦合阳会多出来个心眼又记一份账本，明明当家主母都说让他把账平到别的院子中，他还这么阳奉阴违，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他不与主母一条心。
  不与主母一条心，怕是与楚家也是离了心的。
  只可惜他们都觉得秦合阳已经年迈，哪有什么能力去折腾别的，就算对他们有怨言，这么多年都没有报仇，现在肯定也不会报仇的。
  楚啸严说完之后，就让秦合阳退下了，后者将账本带回去。
  楚老夫人拨了几下手里的佛珠，有的刚刚在她的愤怒一拍之下，已经有了些许划痕，她颇有些心疼地摸了摸。
  “现在那个扫把星也已经走了，楚府也该清净下来。”
  她这几天想了许久，觉得楚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就是楚月吟成了准晋王妃之后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一定是她克的！当初就应该把她给溺死，也省去现在这般麻烦！
  楚啸严皱着眉：“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这么多年是我们怠慢她，她心中有怨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么多年做了什么事情，心里门儿清，为了楚家的未来，他必须要有所取舍，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楚家不过是这几年才慢慢成了帝都贵人圈子的新热，他自然是要选出来最好的女儿，将资源都倾注在她们身上，老五什么都没有，以前也没接受过琴棋书画教导，母亲也早早病逝，她自然是帮不了楚家的。
  虽然现在事情变得不受他控制，也没关系，自然是侧重清儿那一边，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一切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老夫人自从来到帝都，自认为也了解不少事情，对自己儿子心中的盘算也略知一二。
  “你要时刻防着楚月吟那丫头，我总觉得她邪门儿得很，估计也不是平日里在咱们面前表现得那般乖巧，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与她来往了。”
  哪怕是县主，真的对楚府不利，那便是一个威胁，若是不能拉拢，那便除去她就好，总是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晋王妃，晋王还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护在她的身边，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楚老夫人说起来，比楚啸严还要心狠那么一些，自己的孙辈那么多，可是孙子只有两个，孙女就有四个，看着也是心烦得很，女子外向，嫁了人之后会不会与楚家感情淡了，那就又是一个问题，还是多生点儿子妥帖一些。
  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问着楚啸严：“你觉得，为娘房里的秋婵怎么样？”
  楚啸严本来还在为公务烦恼，冷不丁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愣了一愣：“什么？”
  楚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看着你房里的人一下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半个的，还不赶紧再添上两个，好为楚家开枝散叶，现在女儿都嫁出去的差不多了，府里面空荡荡的，不觉得冷清了一些吗？”
  楚啸严不听不知道，一听还真的有这么一个感觉，他心思微动：“秋婵啊……”
  “怎么？觉得不行还是觉得少了？”
  知子莫若母，楚老夫人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心思，不过为了楚家的子嗣能够繁盛，不就是两个丫头嘛，给就给了。
  “意湘手里的那个秋月，也一并给了你，不过那丫头心思太重，你得防着点，等她怀了男丁再抬成姨娘罢，秋婵是我看着的，品行不错，也并没有跟哪个男人走得近，是个干净底子的，你无需担心。”
  经过这么多事情，楚老夫人也是心累，没想到秋丽那个心大的竟然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这让她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小心，生怕再让自己儿子头顶变绿。
  楚啸严点头：“如此，就听母亲的吧，也不必让人知晓，直接送来书房做我的贴身侍女就好，等到两个人肚子有了动静，再说后面的事情。”
  “也好。”
  母子两个关起门来，将事情商量个透彻，等到楚夫人知道的时候，两个丫头早就安排进了楚啸严的院子里，她连阻挡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