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投喂,晟王殿下不检点!(一更)
作者:叶阳岚      更新:2021-06-07 19:44      字数:6229
  姜皇后不解的微微呢喃:“映玉?”
  因为映玉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对劲,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而站在她身后的姜玉芝,看见映玉手里捧着的那个小箱子,刷得就变了脸色。
  下一刻,她就骤然扭头朝武昙看去,圆瞪着眼睛,神色意外又惊慌。
  武昙与她视线交会,随后,就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皇帝的精神不济,没听见姜皇后的沉吟声,见状,只是稍稍坐直了身子,疑惑的问陶任之:“什么事?”
  陶任之面有难色,不由的看了姜皇后一眼。
  姜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就被他这一眼目光刺得心里有点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皇帝已经不耐烦:“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唉!”陶任之这才叹了口气,转身,从那映玉手里夺箱子。
  映玉本来低垂着眉眼,看上去老实本分,这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手一紧,死死的抱住了那小箱子不放,焦急之余,眼泪都要出来了。
  “给我!”陶任之呵斥一声,用了全力。
  映玉到底是没太有胆子强行与他抗衡,心下略一迟疑,那小箱子终是被陶任之抢了去。
  而同时,她已经伏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陶任之抱着那小箱子上前,快步上台阶。
  姜皇后和赵贤妃等人都扯着脖子凑过去看。
  就见他将箱子朝向皇帝打开了,露出里面耀眼的小半箱东珠,而半埋藏在东珠当中的,还有个眼熟的小瓷瓶。
  皇帝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就怒目圆瞪,脸色瞬间铁青一片,颤抖着声音道:“哪儿来的?”
  他当然知道武昙那失窃的另一个小瓷瓶的下落,也自认为萧樾找不到。
  他同意搜宫,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
  虽然搜不到晟王府出来的瓶子,但如果能找出有人涉险给他下毒的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给搜出了一样的物件来!
  皇帝心惊不已,一时间思维有些混乱。
  姜玉芝因为对昨夜皇帝那边事情发生的原委不是很清楚,这时候还有点茫然,正纳闷她带进宫的这箱子东西里怎么会有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但是显然,如果有问题,那就应该是武昙做的!
  她这里还在琢磨呢,姜皇后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陶任之又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才小声回了皇帝的话:“从皇后娘娘的宫里搜出来的,和昨夜在朝阳宫出现的是一模一样的瓶子。”
  说着,示意旁边的小太监过来帮他捧着盒子,又小心翼翼的双手取出那个小瓷瓶,底朝上呈到皇帝面前:“有晟王府的印记,奴才已经着人去请内务府制造司的人前来甄别了。”
  皇帝目光死盯着那瓶子底部,入定了一样,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如梦初醒,突然猛地回头朝姜皇后看去。
  姜皇后已经惊慌半天,被他阴暗锐利的两道视线射过来,当场就坐不住了,一骨碌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的大声道:“皇上明鉴,臣妾毫不知情,我……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她身便从正阳宫出来的宫人也都匆忙的跟着跪下。
  姜玉芝虽然意识到了有问题,却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小瓶子引发这样的风浪来,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晟王之前提议搜宫的时候好像就是说要找什么东西还是瓶子的……
  难道——
  这就是?
  她神思混乱,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还是旁边的清渠见状不对,使劲的扯着她的袖子,拉着她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旁边的萧昀也坐不住了,两步上前从陶任之手里拿了那个瓶子查看,看过之后也不免的精神紧张,一脸神色凝重的再次看向了陶任之问道:“你说是从母后宫里搜出来的?具体是在哪儿搜出来的?”
  萧樾回京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深居简出,除了往定远侯府献殷勤格外多些以外,就是宫里也是非大宴的场合叫不来他,他更没往宫里送过什么东西。
  他府里出来的东西,会在姜皇后寝宫被搜出来,这本身就需要解释的。
  “这个……”陶任之刚要说话,跪在下面吓得痛哭的映玉已经抢着解释道:“陛下明鉴,太子殿下明鉴,这东西虽然是从正阳宫搜出来的,但是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正阳宫上下,以前从未见过。”
  陶任之对皇帝说道;“这个箱子当时就放在娘娘寝殿的妆台上,奴才打开来查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东西在里面。”
  姜皇后伏在地上,内里思绪万千。
  这个时候,她本该是可以替自己申辩的,却奈何,昨晚的那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这时候她整个人都处于丑事即将暴露的恐惧当中,反倒是定不下心神来解释什么了。,
  萧昀沉着脸继续问映玉:“这盒东西是哪儿来的?”
  后面的姜玉芝已经两股战战,冷汗直流,却是伏在地上,一时没敢开口。
  映玉看了上面一眼,咬牙道:“是……是太子妃娘娘下午带进宫来的,说是……说是孝敬娘娘,给娘娘拿来镶发冠的。”
  她不太想供出姜玉芝来,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同出一门,现在还是婆媳,无论是谁的嫌疑,追查下去都不好看。
  可是现在不说实话也没办法,事情闹大了,根本就瞒不住。
  而映玉这里话没说完,姜玉芝也终于忍不住的惊呼起来:“殿下!臣妾只是送了母后一盒东珠,我……我发誓,就只是一盒东珠,至于这个瓶子,我也从来不曾见过。”
  说着,突然霍的挺直了脊背,蓦然伸手一指武昙,尖声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忘了皇帝在场,提着裙子就要爬起来,去扑武昙。
  萧樾这会儿也早回了这廊下,坐在了椅子上。
  武昙站在他身侧,见状,立刻扯住他袖子往他身后藏了藏,一边拧着小眉头慢悠悠道:“我跟太子妃无冤无仇……”
  清渠唯恐姜玉芝在人前露马脚,连忙也跟着爬起来,死死的抱住她的腰,一边劝:“娘娘!娘娘您冷静些,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那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啊!”
  说着,就用力掐了她一下。
  姜玉芝腰上一疼,再一看武昙故作可怜的那张脸,突然就醒悟过来——
  武昙现在是晟王的证人,两个人一起和皇帝作对,这种情况下,周太后承认自己带了武昙进宫,皇帝没话说,可一旦暴露武昙是被她掩护混进宫里来的——
  且不说皇帝会怎么样,就是在姜皇后和太子这,她这一个吃里扒外的罪名就少不了了。
  所以,这时候就宁肯是在那盒东珠上周旋找破绽,也坚决要跟武昙划清界限的。
  姜玉芝扭头看见皇帝阴沉沉的脸色,立刻就吓得心肝儿一抖。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皇帝视线,重新跪下去,仓惶的解释:“儿媳方才是一时紧张才会失态,还请父皇莫怪。这个箱子和里面的东珠,的确是今日儿媳带进宫来孝敬母后的,可是里面怎么会混进去一个瓶子,儿媳就真的不知道了。”
  她也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姜皇后,而实在是这个时候,自保已经成了本能,她也只能是先澄清了自己。
  皇帝的面色灰暗,眼眸深处的光芒闪了闪,一时居然没做声,像是在考量什么。
  映玉急了半天,一直盯着上面的姜皇后,见姜皇后还愣着,终于忍不住一咬牙膝行了两步上前,又给皇帝叩首道:“陛下,这个小箱子是下午太子妃娘娘带进宫里来的不错,当时太子妃将它交给娘娘的时候,正阳宫上下不下一二十人都亲眼看见了,娘娘只打开了看了眼就叫人送进寝殿收起来了。奴婢虽然不知道这个瓶子有什么问题,但陛下既然是要查它的来历……东西这一下午就过了几道手,之前在太子妃娘娘那也难保没有居心不良的人沾手。陛下圣明,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只因为这一个瓶子出现在正阳宫里就误会了皇后娘娘什么啊!”
  映玉说着,就又抽噎了一下,又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
  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块。
  姜皇后被这声音惊醒,这才有些反应迟钝的连忙道:“皇上,正是这个道理。且不说这东西很可能被外人沾了手,单就说……若昨夜的事真是和臣妾有关,臣妾又怎会蠢到还要把这种有嫌疑的东西留在自己的宫里,等着被人发现呢?”
  因为她做贼心虚,所以就本能的就解释,想竭力的澄清昨夜那件事上她自己的嫌疑。
  皇帝是今天之内受了太多的刺激,脑子已经不太灵光了,武昙却从中品出了点儿意思……
  她一直都是在怀疑姜皇后,此刻却有点抓住了对方把柄的意思,连忙去扯萧樾的袖子。
  萧樾正在垂眸饮茶,被她一拽,茶就差点洒出来。
  他连忙稳住了,转头。
  在场的人太多,武昙也不能公然发问,就冲着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萧樾看她贼眉鼠眼的一副表情,抿抿唇,憋住笑意,冲她隐晦的招招手。
  武昙左右看了眼,见大家都在盯着皇帝和姜皇后那边,就连忙低头凑过去。
  凑了耳朵在他唇边,原是想听个悄悄话的,不想——
  萧樾顺势在她脸颊吧唧一口。
  旁边那些人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只周太后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但是始终表情严肃的也没点破。
  院子里倒是有不少侍立的奴才看见了——
  可是身份低位,哪敢看主子们的笑话?
  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纷纷帮忙掩饰一般的匆忙移开了视线,或是低头看脚下,却是扭头看天际,一边心里却忍不住的非议——
  这晟王殿下平时看着一本正经还不近人情,私底下居然这么放浪形骸,毫不检点?
  武昙这边被他糊了一脸口水,再加上大庭广众,脸上刷得一红,连忙就跳开了,慌乱的拿了袖子去抹脸。
  萧樾见她垮了脸,就终于憋不住的笑了。
  回头。
  武昙满目怨念的瞪他。
  他却是不以为意的递了茶碗过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体贴道:“站半天了,喝口茶润润喉?”
  武昙从下午自清风楼出来,到了这会儿,三四个时辰下来,到处奔波,滴水未进,确实是渴了也累了。
  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用他的杯子喝茶?开玩笑呢!
  武昙认定了他是在奚落自己,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萧樾笑了下,转开了视线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又从桌上端了另一个杯子给她:“沉樱的,她之前没动过。”
  武昙左右看了看。
  皇帝那边还在听姜皇后哭诉掰扯呢,她略斟酌了一下,确定他们没都注意到她,就接了萧樾手中茶盏,往后退了两步,猫着腰坐到门槛上慢悠悠的喝茶去了。
  她人小小的一团,被前面的萧樾挡去了大半,再加上夜色掩饰,就即使这里人多眼杂——
  除了院子里老早就在盯他们俩瞧热闹的几个宫女太监,其他人倒是真的没注意。
  萧樾歪着身子靠在座椅的扶手上,看着像是惫懒的在那歇息,却一直眉目隐约含笑的偷看她捧着茶盏在那里小口小口很享受的嘬茶。
  武昙有意不想理他,就一直耷拉着眼皮不看他。
  萧樾看的兴起,就又从手边的小桌上顺了几块糕点顺手投喂。
  桂花糕的香气,甜甜糯糯的,十分诱人。
  事实证明,人在特别饿的时候,什么气节都主动成了扯淡。
  武昙就着茶水又啃了两小块糕点,垫了肚子,也就不计前嫌,不跟萧樾赌气了。
  她把茶盏递给他之后,实在累的不想起来,就猫着腰挪到他旁边,趴在他座椅的扶手上跟他小声的说话。
  “真是她做的吗?”她冲着那边正在指天发誓的姜皇后使眼色。
  萧樾勾了勾唇,未置可否。
  武昙只当他是默认,眉目之间的光彩稍稍沉淀了几分,略带着严肃之气的又问:“有办法人赃并获吗?”
  她利用姜玉芝往姜皇后宫里塞了个瓶子,说到底,根本就说不明不了什么,要不是之前皇帝起了歹心,想直接借着一个小瓷瓶去定萧樾的罪,皇帝起了这样的先例,现在涉事对象换成了姜皇后他无法自圆其说……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还在这里争执。
  萧樾听她这样问,眉目之间的笑意也敛去了三分,不过从容的神色不变,只淡淡的说道:“我们尽量试试!”
  姜皇后想对皇帝下手,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被人挑唆,总归她是做了。
  如果只是他们夫妻间的内斗,萧樾不会插手,可问题是对方打的是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想推他出来顶罪……
  这样如果他都不回击一下,那岂不是显得他太没脾气了?
  武昙听他这样说,不由的微微一愣。
  他说试试?难道是证据还不足以拉下姜皇后?
  虽然武昙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复杂和深远,并没有想直接将姜皇后置于死地,她甚至在周太后那里也留了同样的瓶子,不过就是想制造漏洞,让萧樾脱身罢了。
  可是现在——
  既然确定姜皇后是幕后黑手,又总觉得不能便宜了她。
  这里带着这个疑惑,就赶紧又提醒他:“对了,那瓶子……我还在太后娘娘的长宁宫里扔了一个。”
  顿了一下,又补充:“娘娘她知道。”
  她说的随意又自然。
  萧樾闻言,却是不由的怔了怔。
  他垂眸看着将手交叠托在下巴底下的她,她懒洋洋的赖在他的座椅旁边,很散漫也很没规矩,可是夜色之下,那眉目间的光彩却是那般灿烂又耀眼。
  明明看上去那么柔弱又任性的一个女孩子,在她愿意严肃正经对待你的时候,心思又细腻周到的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萧樾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眼眸深处就泛起浓浓的笑意,手指梳理过她脑后垂下的发丝,轻声的道:“好!”
  说完,又冲她挑挑眉,使了个眼色:“累了?”
  “嗯!”武昙没隐瞒,苦着脸冲着他撒娇。
  萧樾道:“回去站好,赶紧处理好这件事,咱们好回去睡觉。”
  “嗯!”武昙点点头,这才打起精神,重新站起来,拍掉衣襟上沾的糕点沫子,又规规矩矩的站回了萧樾身后。
  萧樾则是弹了弹袍子,起身。
  他款步踱到旁边帝后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陈情的姜皇后,淡淡的道:“昨夜陛下的寝宫里发现了本王府上出来的小瓷瓶沾了毒药,就把本王传唤入宫,并且加以软禁盘问,如今皇后娘娘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这里还有什么好争执的么?当然是一视同仁,圈禁盘问了。”
  “晟王!”姜皇后凄声怒喝,猛地抬起头来。
  皇帝那里,前面一直没说话。
  他确实没怀疑姜皇后对他有不轨之心,不过就是个小瓷瓶,明显就是萧樾故意放到正阳宫去的。
  虽然萧樾在自身受制的情况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伸进正阳宫,这一点想来就叫人不寒而栗。
  可是——
  他真正忌惮和恨的人也只是萧樾,而没有怀疑过姜皇后真的有问题。
  现在萧樾站出来相逼,还旧事重提,想要逼他就范……
  皇帝咬着牙,腮边的肌肉鼓出来,微微动了动,一时间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姜皇后却是急了,瞪着萧樾怒道:“分明是你为了脱罪才故意弄了个这个东西在本宫那,用来构陷本宫的!”
  萧樾居高临下的站着,唇角还带着隐约的一抹笑:“本王人在宫外,朝阳宫陛下的寝宫里出事,都要立刻被怀疑,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整个后宫都在你把控之下……武昙那里失窃的是两个同样的瓶子,一个是皇上从疑凶身上搜出来的罪证,一个就刚好出现在了皇后娘娘宫里,本王只问,就冲着这些证据的指向,我怀疑昨夜朝阳殿中下毒是你的手笔,有何不合情理之处?”
  “你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姜皇后气急败坏的否认,“陛下是本宫的夫君,是本宫的倚仗,我们夫妻二十余年,本宫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萧樾冷笑:“太子登基,你的地位只会比现在更高。”
  此言一出,萧昀心里都忍不住惶恐了一下,脸色稍变。
  姜皇后已经跪不住了,蹭的站起来,眼睛通红的怒斥:“你这是挑拨离间!”
  萧樾面上始终带着那一丝笑容,不温不火的与她对视,继续道:“听闻这半年因为种种原因,皇后娘娘还被陛下训斥甚至是责打过几次?这样的话,动机还是不明显吗?”
  姜皇后大惊失色,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旁边的皇帝本来只是任凭两人争执,可是在听了萧樾这句话之后,目色忽的就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