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宋达的目的
作者:
肉燃燃 更新:2021-06-21 03:22 字数:5600
这个宋达,看五官长相,其实只有一分张峥的影子,不然陆柏薇早都确定了,也不会观察这么多天都没有结论。
陆柏薇想着,人的外貌是可以通过整容来改变的,但是宋达和张峥两人在气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
张峥是个毒蛇一样的人物,阴鸷凶狠。
眼前的青年却正跟孙水清说笑,看起来还挺热情的,就是个普通平凡的年轻人。
再者,宋达这粗鄙的动作和夹着一股子羊肉烩面味道的方言,也实在是很难让她将之跟特别讲究的张峥联系起来。
陆柏薇还记得一些小细节,那毒蛇张峥随身带着手绢,碰到东西之后就会擦手,擦过就丢,然后让助理再给他递过来一盒子的手绢,他再换上一条。
还听说张峥最讨厌面食,而宋达正站在杂乱的厨房里炒菜,还做了烩面。
这么多的不像,也难怪她会怀疑。
但是刚才宋达那个眼神......也绝对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陆柏薇有些犹豫,万一宋达真的是张峥,自己还凑过去打探,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趁着张峥还没有长成大魔王之前就解决掉他,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难道坐等对方做大给沈华浓撑腰,找自己麻烦?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放弃了正面跟宋达接触的机会,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她觉得可以间接的通过沈华浓来打探,如果宋达就是张峥,沈华浓会不认识自己的表哥吗?不能吧?
那个宋达天天往她跟前凑,她倒是整天很冷淡,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只要确定沈华浓的态度,宋达是不是张峥这个问题差不多就有答案了。
她本想试探一下沈华浓,一侧头却见发现沈华浓正一脸探究的看着她,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陆柏薇:尼玛,吓人啊!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沈华浓眨眨眼,先倒打一耙,随后又趴过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道:“看来你是真的已经打听过他了,认识,绝对是认识的。”
陆柏薇:......
“你似乎有点怕他啊?”沈华浓说着还主动摸了摸陆柏薇的手,“手这么凉啊,陆师傅,你不用怕,你打听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女人主动些也不是错误......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喊打喊杀的,顶多就是不喜欢就不接受你罢了。”
陆柏薇气结,目光暗了暗,盯着沈华浓看了会。
沈华浓歪着脑袋给她看,忽然道:“陆师傅,两人能够对视超过八秒钟还不挪开,有很大概率会相爱的,你这样盯着我看,让我感觉有点心里发怵啊,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不过,你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答应你。”
陆柏薇:......!!!
死去吧你!
她受不了了,用力甩开了沈华浓的胳膊,大步往外走了。
沈华浓这心机女每天只要碰上都要恶心她几回,简直受够了!
从宋达背后走过去的时候,陆柏薇目不斜视,脚下还下意识的稍微快了点儿。
出了门才松了口气,不知道刚才沈华浓是瞎说的,还是意有所指,刚才被她一打岔,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接下来还是谨慎点儿,别轻举妄动吧。
陆柏薇没看宋达,宋达倒是好奇的瞥了她两眼,这个女厨师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看他了,对方看他的样子让他感觉似乎是认识他的。
认识他?
他垂着头扯了扯嘴角,然后问孙水清:“孙老哥,你们那个女厨师叫什么名字啊。”
孙水清愣了愣,道:“你是说陆师傅?”
“是啊。”
“她啊,叫陆柏薇,以前在省城饭店的......”
孙水清也没有隐瞒,将知道的情况都给说了。
宋达边搅着锅里的烩面,眼底闪过一抹幽色。
他正在用两口锅灶分别做牡丹燕菜和烩面,烩面这边搅了一下,然后揭开了燕菜那边的锅盖。
龚旺生和孙水清都凑过去看,孙水清马上啧了一声:“别说,宋老弟你这火候把握、刀工真的是没得说,除了以前的老周师傅,也就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了,你不当厨子真的是可惜了。刚才的炸紫酥肉已经是一绝了,这个燕菜也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龚旺生也连连点头,“这摆盘绝了。”
宋达笑呵呵的道:“你们过奖了,就是做得多了,以前我爹给人做水席,我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他边说边将菜给端了出来,然后往装燕菜的大碗里舀了几勺宾馆用来煮面用的大骨汤,顿时香气四溢。
之后他就招呼沈华浓:“妹子,你过来了,我这也刚做完了,还有个烩面这就好了。”
说得好像她真的赴宴一样。
沈华浓不愿意搭理他,但是对他的厨艺还是很欣赏的。
她看了看一旁的案板,上面已经摆好了一盘炸花生米,一盘色泽棕黄、光润发亮的炸紫酥肉。
炸紫酥肉这道菜的确是传统的豫菜,再加上典型的豫菜特色的烩面和牡丹燕菜,还有这口音,跟他自己说的来自豫省倒是十分吻合。
沈华浓观察了一下宋达做出来的成品,卖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瑕疵,刀工和火候把控确实如孙水清说的那般,特别的好。
炸紫酥肉用的猪肋条肉好像是比着模子切出来的,大小一致、厚薄均匀。
这道菜需要反复炸上三次才成,第一次用旺火,炸至表面发硬时捞出,第二次等油温稍凉后用中火炸,时间较第一次要长,第三次则要将油加温至七成热再炸,来来回回对火候的把控上很有要求。
燕菜就更考验刀工了,这道菜是以萝卜为主料,需要将萝卜切成极细的丝,拌粉清蒸,做成形状和口感都跟燕窝相似,然后再搭配颜色丰富、经过切丝处理过后用高汤煨煮入味的各色辅菜搭在“燕窝”之上一起蒸熟再淋上汤料即成。
配菜选择丰富多样,可以搭配山珍海味也可以用素菜代替,宾馆的物资储备也不算丰富,宋达是就地取材,用的胡萝卜、香菇、冬笋、黑木耳、鸡胸肉、豆腐。
“燕窝”顶端的牡丹花,是用鸡蛋皮做的花瓣,黄花菜做的花蕊,整个神似牡丹中的姚黄。蛋皮极薄还有一定的韧性,太脆不容易弯曲成型,太软做出来的花瓣又容易垮,这个就刚刚好,其上的黄白纹路经过弯曲层叠之后颜色渐变自然。
看得出来,宋达厨艺精湛,追求极致,这请客也真的是挺诚心的。
不过,沈华浓还是果断的拒绝了他的相邀,在边上打了一份职工餐端出去了。
只要昭昭不点名让她做,现在沈华浓基本都是吃职工餐,职工餐其实做得也不错,有时候是大厨做的,有时候就是让帮厨发挥,一荤两素还有个汤,今天就被宋达露的这一手给对比得灰头土脸了。
不想被纠缠,沈华浓干脆带着昭昭去二楼办公室吃饭去了。
吃到一半,宋达在外面敲门:“昭昭,大舅给你做了个好吃的,开门。”
沈华浓不许她开,淡淡的道:“我们已经吃完了,不需要。”
门外宋达叹了口气,然后走了,脚步声远去,彻底安静了。
昭昭走到门口开门去看了眼,没见着人,转过头就对着沈华浓瘪嘴生闷气。
要是换成以前,沈华浓早就去哄她了,但是今天陆柏薇的表现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态度,丝毫不妥协,又道:“以后不许喊他大舅,也不许跟他一起玩。”
“妈妈!”
“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没有商量的余地,小丫头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缠着沈华浓讲故事,自己闷闷的睡了。
沈华浓看她故意绷着脸,紧闭着眼睛,伸手戳了戳她的包子脸,假装伤心的叹气:“我闺女以前还说招个女婿回来伺候我,舍不得我,现在就被个外人给拐跑了,还因为外人不搭理我,唉,这日子可过得真没意思,她以后越长大肯定越不喜欢我......”
昭昭闻言也就是睫毛颤了颤,还挺倔,一动没动。
沈华浓站起来,又唉声叹气的连叹了几声,然后转身去小桌子边趴着给霍庭写信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他打电话了,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坐在对面听,说点儿什么也不是很方便,何况也没有太紧急的事情,还不如写信,霍庭就在邻市,发个特快也应该挺快的,价格比打电话划算多了,还能说更多的话。
提起笔,心情还有点儿微妙,又感觉无从下笔。
给他说点儿什么好呢?
最近也就是发生了两件事,梁玉萍的事不太好说,他一向不喜欢她将事情做得太绝,觉得这是逼人太甚,虽然沈华浓感觉这次梁玉萍的事她并没有出力,一切完全都是天意。
算了,还是不提了。
没必要隔着这么远还用纸笔吵架。
而宋达的事......
沈华浓趴在桌子上,仔细的回想认识宋达之后的种种对话和细节,还有今天陆柏薇的一系列反应。
正想着,背后昭昭喊她:“妈妈......”
沈华浓嗯了声,继续趴着也不说话,一抽一抽的抖着肩膀。
以为妈妈哭了,小姑娘吓坏了,赶紧安慰道:“妈妈你别伤心了。”
说着裹着被子,慢慢从床头爬到床尾来扯沈华浓的衣裳:“妈妈,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最喜欢妈妈。”
沈华浓捂着嘴巴道:“昭昭撒谎。”
“我没有!我就是最喜欢妈妈,就是,就是......大舅舅明明很好,妈妈你怎么不喜欢他呢?”
“你看才几天你就叫他大舅舅,他怎么就是......”沈华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顿了顿,道:“算了,妈妈不跟你争,你自己睡吧,让我自己伤心吧。”
昭昭继续扯她衣裳,虽然安慰她吧,但是也不肯改口不肯保证会听沈华浓的,这性子......
沈华浓心里骂了霍庭一句,都是遗传的他的不良基因,哄哄人都不会吗,妥协是会怎么样啊!
最终还是沈华浓怕小姑娘着凉了,只能拉灭了屋里的开关,然后娘俩一起爬进了被窝。
昭昭还怕她哭了伸手摸她脸,沈华浓给她按进了被窝,“睡觉。”
过了会儿,昭昭突然道:“妈妈,我真的不能跟大舅舅一起玩吗?”
沈华浓默了默,道:“......随你吧。”
昭昭心满意足的睡了,沈华浓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些头疼。
有了怀疑之后,所有的线索好像都一股脑的冒出来,不断的印证着她的这个猜测。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他这几年肯定过得很辛苦吧,用了别人的身份,还刻意改变了以前的所有生活习惯,也绝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既然已经隐姓埋名,还有了新的身份和生活,如果真的是像介绍信上写的和他自己说的那样的话,安稳度日应该不成问题,他来竟市真的是为了公事出差吗?
如果是寻常人在出公差期间,应该不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投机倒把的事情吧?
有了猜测,沈华浓就很想要验证一下对不对,可之前天天在面前晃悠的人突然间就找不到踪影了,倒不是宋达搬走了,他依旧还是住在三花宾馆,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工作。
这让沈华浓隐隐有些不安,宋达是来调查人的,他才从公安局弄到了一把介绍信,工作就是去走街串户,还会去一些公社打探消息......她直觉宋达应该不是查人这么简单,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宋达要是不在这边吃饭,沈华浓就碰不着他面,而且,现在陆柏薇好像也起了疑心,落在沈华浓身上的目光多了,时不时往她面前晃悠,话里话外的打探着什么,沈华浓能将人给气走,但是却不大好贸贸然去找人。
时间一晃,沈华浓自己做的霉豆渣都已经全部处理完,只剩下后续自然发酵了,她给霍庭的信也投递出去了,却一次都没有碰到宋达。
期间昭昭还又跟她生了一次闷气,怪她把人赶跑了,所以宋达才再也不露面了。
直到第七天傍晚,沈华浓从外面公社考察回来,就见宋达正跟他的那个公安老乡在餐厅吃饭,三花宾馆今天有羊肉,他们两人就一人一碗羊肉烩面吃着,桌子中间摆着盘炸花生米,那小公安拿了瓶酒过来,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话。
昭昭跑过去,沈华浓便也跟过去,宋达倒是跟往常一样热情的跟沈华浓打招呼,也照样逗昭昭,一切如常,但是这次就没有再邀请她俩吃饭了。
沈华浓跟昭昭吃完饭,那边宋达两人已经将一斤酒都干掉了,那公安还好,他已经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沈华浓看他被人搀扶着走了,神色暗了暗,收回了视线。
夜深人静,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玻璃窗时不时的会震颤一下,发出咔咔的细响,本来晚饭时候在餐厅里跟“老乡”喝的酩酊大醉,本该还在沉睡的人,醒了,哪里还有半点酒气。
他套了件大棉袄,拿了个黑色大绒帽罩在头上,开门往外看了眼,这个钟点大家都已经睡熟了,走廊里空无一人,走廊尽头再拐角过去的接待台那边都灭了灯,只有走廊正中间的厕所和开水房里亮着十瓦的灯泡,昏黄的光透出来,也就勉强能照清楚走廊上的情形不至于让人碰到撞到。
宋达带上房门进了厕所,推开上方的透气窗户,钻了出去,站在窗台上又转身将窗子给带上了,往插销孔里塞了一根烟,免得落了销一会就不好再进来,怕窗户被风吹开,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绳子卡在窗台和玻璃窗之间,卡紧拉严实了。
很快他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一个半小时之后他出现在田野边一个孤零零的小院门口。
冬天的夜晚安静极了,各种细微声响都听得格外分明。一片寂寂之中,突然响起了三声“吒吒吒”的喜鹊叫声,单调响亮却并不太突兀,间断三秒钟又响起来,如此三次,然后停顿五分钟,再开始下一个循环,第二次循环还没有结束,一个佝偻的人影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
他往树林的方向指了指,两人轻声轻脚的走过去了,不远处就是菜地坟地,寻常这边都少有人经过,这么大冷的天还是半夜就更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了。
“有烟吗?”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问道,“看着挺年轻,你以前是跟谁的?以前我们见过吗?”
宋达递给对方一根烟,从兜里摸出火柴给人点上了,才道:“这是第一次见,我一直是单干。”
黑暗里有火星子一闪一闪的,过了好一会儿,那烟都烧了半截,才有人问道:“是谁介绍你来的?”
“三年前,在扬州一个姓洪的花匠帮过我一回,一个月前他跟我联系,请我去火车站帮他接个人,打个掩护,我去的时候,那哥们正好被人给抓了,只来得及跟我说让我去竟市找一个叫柳姐的人。
我找洪,他也不见了,一丁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走一趟,在竟市晃了有十来天吧,才找到人,然后又找到了这里。”
顿了顿,他道:“徐爷,我是来帮你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