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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笕夭 更新:2021-06-27 21:45 字数:4413
不知走了多久,浓雾渐渐稀薄,越往里头走,黑色雾气越发清淡,待雾气散去,眼前景象终于清晰明朗。
刚才那只红眼睛,近看,原来有巴掌大的身体,着一身黑色袍子,飘于半空。
“白公子,欢迎莅临小店,请入店。”
再往里看,店门口画风突变,喜气洋洋,彩带飞舞,还有两个着妆性感亮丽的女子,分别站在门外,招揽客人。
如今世道,生意难做,为了店里销售业绩,各家使出各种花招,南枝城这家捉鬼装备店,自从安排这美艳小女子驻店,生意尤为火爆。
白玉樘凝眸望去,那两个女子身材可谓别致姣好,前凸后翘的。
细看,两个女子一身紧致红衣,半裸一对白玉珍宝,柳叶腰,半裙开叉,裸着白皙长腿,红色系带鞋子,嫣红带子绕在纤细脚踝,别有一番风情。
白玉樘眉眼舒展,勾起唇角,双眼越发迷离。
“公子,店里新来了一批货,清单看一下。”左边那女子递给他,一张新品清单。
“好。”
“公子,今日满三件,可任意赠送一件,这等优惠,千万不要错过哦。”右边女子也娇滴滴的凑到他身边。
“买。”
云浅抿着嘴,一脸黑线跟在后面。
白玉樘眉眼带笑,被两位娇媚肉弹,左右紧紧相拥着,他只觉整个身子顿感轻飘飘的。
进入店内,入眼皆是奢华装饰闪瞎眼,比起店面的简约低调,店里华丽的布置,很难相信这竟是个售卖捉鬼装备的店。
红眼睛从别处飘过来,幽幽道:“公子,稍候,我去请掌柜的出来。”
“有劳了。”
白玉樘低头浅笑,逗着怀里的小娘子:“店里可有衣服售卖?”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你身上这套,我甚是中意。”
“公子要买给谁呢?”
他咬唇淡笑:“买给我将来的小娘子,她皮肤雪白,很趁这红色。”
云浅被晾至一边,她咬唇,眼神发冷,四处望了下,手边都是些生冷武器,丢过去怕伤到那个又开始不正经的师父,只得作罢。
“将来?”怀中女子捂嘴偷笑,“公子若不知你那小娘子的体型,这种紧身衣不好随意买的。”
白玉樘勾起唇角:“无碍。”他转头望向云浅,双眸烟雾缭绕,“浅儿,我看为师未来的小娘子,与你的身形甚是相似,你可否帮为师,试件衣服?”
云浅赌气转过脸,不看他,冷冷丢过去两个字:“不要!”
他撩起眼尾,桃花四溅,刚想要张开说话,突听得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
“白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白公子见谅。”
白玉樘转头望去,只见一肥头大耳男子,着一身靛蓝银丝云翔长袍,鼻头尤为溜圆红肿,模样怪异。
那人走到白玉樘身边,拱手作揖:“白公子,我是这家掌柜,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小的。”
掌柜身形敦厚,可声音却格外尖细,听来有些刺耳。
白玉樘回礼:“劳烦掌柜介绍些,实用且必买的捉鬼装备。”
掌柜伸手引路:“白公子,请随我而来。”
白玉樘转头,跟云浅眼神交汇了下,师徒二人一同跟了去。
掌柜走到一排木柜前,拿出一件类似八卦盘的装备,递到白玉樘眼前:“白公子,这件宝贝,但凡莅临小店的擒鬼天师,可是必须要收入囊中的。”
“还劳烦掌柜详细告知下。”
“这是探灵盘,可以准确找到厉鬼的方位。”掌柜摁了一下开关,手中探灵盘上方小匣子开启,跟着探出一条小黑蛇,张着血口大盆,“只要将所擒厉鬼名字,写于纸上,放入这小蛇口中,小蛇即刻会隐入这卦盘中,稍作寻找,卦盘指针所指方位,即是那厉鬼所在方位,待小黑蛇再次出洞,吐出口中纸,公子展开即可看到,那鬼究竟在何城何街道。”
掌柜又从探灵盘底部拉出一小抽屉,里面是一沓子黑色宣纸,抽屉左侧凹槽中,还有一根红色毛笔。
“白公子,这里就是写下所寻厉鬼名字用到的纸和笔,这毛笔是我们改良后的,无需另外准备墨水,只要轻轻摁这顶端按钮,自会出来红色墨水,实乃方便携带。”
“果然是个好玩意儿,收了。”
“不过,白公子切莫记住,这探灵盘只能用于查找公子名单上的厉鬼,若公子写了其他厉鬼名字,偿若不在这名单之上的,强行打探,只会令这探灵盘自行毁灭。”
白玉樘微点了下头,懒懒道:“掌柜放心,其他厉鬼,在下没任何兴趣。”
云浅上前一步,接了掌柜手中的探灵盘。
“白公子,且跟小的再看一件宝贝。”掌柜又从柜中,拿出一根小指粗细的麻花绳,黄色,半尺,细看之下,绳子上还印有细小的经文。
“这绳子有何之用?”
“若公子未能及时擒住那厉鬼,令他逃脱,小的手上这绳子即可发挥作用。”掌柜将绳子拿到白玉樘面前,“这绳子叫做引路火,公子跟那厉鬼打斗,定会沾染厉鬼身上的煞气,只要将绳子放于染了厉鬼煞气的掌心,两手再合力搓之,即可点燃火,丢于半空,一路跟着,定会找到那厉鬼藏身之地。”
白玉樘抱起双臂,微挑眉毛:“掌柜这里,果然都是些好玩意儿,先给我来十根引路火。”
“这就帮公子包起。”
白玉樘目光微斜,无意中瞥见,柜子里一宝贝如此眼熟,细看,果然跟他身上所配蹀躞,一模一样。
“原来掌柜这里,也有擒鬼六件套么?”
掌柜将包好的十根引路火,递给了云浅。
“实不相瞒,公子身上这套,其实也是出于我们这类装备店,至于哪家店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六件套乃基础装备,阴地总会派人随机入店,大批量采购,再分发给擒鬼天师。”
“……原来如此。”
“白公子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随意看一下,今日小店满三件,可任意送一件。”
“好。”白玉樘随意张望了下,“还有劳掌柜,帮我家小徒儿也选一些,适合她用的装备。”
掌柜望向了云浅:“好,好,那姑娘请这边来。”
云浅跟了过去,她倒是对那些五花八门的装备,不太感兴趣,只选了可将厉鬼圈地为牢的灭魂针,还有识破厉鬼谎言的真心丸。
而她最中意的其实是个药盒子,日常伤风跌打用药齐全,甚是喜欢。
“头一次碰到有伴徒姑娘,这般中意这药盒子的。”
云浅将药盒子背到身上,回道:“出门在外,若生病,怕是不能及时寻到郎中,只能学会自救了。”
“白公子,好福气啊,有个这么贤惠的小伴徒。”
白玉樘眉眼带笑,未回话,心中却暗喜,这小徒儿果然是居家娘子首选呐。
* *
师徒二人购置完,走出那家店,再回头望,已是来时的模样,黑色铁门消失,店铺门前甚是冷清。
华云天还等在那里,见师徒二人终于出来,他迎了上去,急切道:“可算见着你们了,小生等的肚子都饿了。”
“华弟久等了。”白玉樘抬头望天,估摸着差不多已是正午时分,于是他又说道,“出了这巷子口,我们去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云浅将买来的新装备,一一放进华云天的木箱里,刚要背起,这次依然被白玉樘抢过,背在了他一旁的肩上。
“浅儿,想吃什么?”
“徒儿不挑食的,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玉樘兄,小生也不挑的。”
白玉樘清淡扫了一眼华云天,随即眉眼淡笑的又望向小徒儿:“牛肉面,如何?”
“我行的,玉樘兄。”
白玉樘:“……”
三人刚走出巷子,只见迎面走来个暗红长袍男子,拦住他们去路,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公子,求你帮我们擒住那厉鬼,还我家一个安生吧。”
听见厉鬼二字,华云天吓得一个机灵,直接躲到了白玉樘身后。
云浅忙上前扶起暗红长袍男子,随口询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先起来,慢慢跟我们道来。”
白玉樘淡然站在那里,垂着眼眸,青邪铃铛未响,名单上的厉鬼不在近处,他也懒得出手。
“多谢这位好心姑娘。”暗红长袍男子用长袖擦去眼角泪,“鄙人姓张,名俊飞,是南枝城张员外的女婿,最近家中窗前日日现出一女鬼,做法驱鬼,可谓用尽各种法子却无济于事,家中老丈母和内人,因惊吓过度双双病倒,终日卧床不起。”他眼皮微垂,望了一眼白玉樘腰间的令牌,“在下每日都来这巷子口守候,听说这里可以遇着擒鬼天师,今日终于碰到,所以才这般惊扰了各位,还望公子出手相救,偿若当真捉了那女鬼,我们定会重金相谢。”
白玉樘清凉掀起眼皮,毫无帮忙意向,只淡然回道:“在下的确是擒鬼天师,不过只捉名单上的厉鬼,其他无关的,没兴趣。”
张俊飞又噗通跪到地上:“公子若见死不救,那我就在此地长跪不起。”
白玉樘眸子清淡平移前方,不再理会死缠烂打的张俊飞,刚要抬脚离开,只觉自己身后衣摆,被他的小徒儿扯了一下。
他侧头,正撞上她那双水灵清澈的眸子,模样也甚是乖巧可爱。
“师父,我们就帮帮他吧,只当是多积些阴德。”
他勾起唇角,低声逗她:“若那阴德积得多,可否早日娶你过门?”
云浅望着他不正经的神情,用手指戳了下他:“师父,莫乱讲话。”
华云天凑了过去,不识趣道:“玉樘兄,牛肉面何时能吃上?”
“……不吃面了,带你去吃大餐。”
白玉樘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淡然望着地上的张俊飞,他微扬下巴:“前方带路。”
* *
张员外家在南枝城的西平街尾,穿过热闹集市,前方现出一拱桥,碧绿湖水,一派小桥流水人家,怡人风光。
“各位,这边走,下了桥,不多远就到我家了。”
路边垂杨柳,垂下万条绿丝绦。
白玉樘伸手拨去,垂在云浅眼前的柳条,淡然问了句:“张兄,可否详细讲一下,关于那女鬼的来龙去脉。”
张俊飞放慢脚步,并肩走到白玉樘身边,娓娓道来:“三个月前,我那老丈人晚上就寝时,突然看到窗外有一影子,于是老丈人命下人去查看一下,结果打开窗又不见那人影,可是听老丈人后来说,后半夜他突然惊醒,又见那人影站在窗外,披头散发的。”
“这女鬼倒挺执着,接连三个月跑来骚扰,那敢问张兄,之前是否得罪过人?”
张俊飞想了下,摇摇头道:“我也是去年刚入赘张家,不过接触这一年,张家人里里外外还算和善,那老丈人脾气虽古怪了些,倒也没听说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倒稀奇了,无冤无仇,那女鬼因何这般执着?”
“我们一家也是想不通,请来道士做法却无济于事,想尽法子,可就是赶不走那女鬼。”
“师父,依浅儿想可能是风水问题。”云浅抓着身上药盒带子,偏头插了一句。
白玉樘弯起笑眼,柔声回了云浅一句,“浅儿真是聪明,娇美可人还这么冰雪聪明,怎会这么迷人?”
云浅未再理他,低头匆匆朝前走去。
华云天探出脑袋:“玉樘兄,何时可以吃大餐?”
白玉樘平淡移了下眸子,未理会华云天,兀自朝拱桥走去。
“这位小弟莫急,很快就到我们家了,到时定会准备一桌上好菜肴,招待各位。”
走上拱桥,碧绿湖水近在眼前,白玉樘偏头望了一眼,湖面上倒映着圆形拱桥,湖水深不见底,只看见水中浮游的水草。
偶尔一条鲤鱼游过,湖面泛起碧皱波纹,层层推进,清浅消失,只剩幽绿水草轻轻摇曳。
下了桥,那张员外府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