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看样子喝了不少酒，站着的身子摇摇晃晃。
  “喝酒了？”我抿唇站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忍耐的住，挑唇开口。
  “嗯。”霍衍稳住身子，拼命晃了下脑袋，一眼不瞬的看着我，“这段时间，闹够了没？”
  “霍衍。”我抬下颌看他，涩然的笑了下，“你觉得我这段时间是在跟你闹？”
  “难道不是？”霍衍蓦地一个倾身，修长的手指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脸往他跟前凑，“这段时间，你创办物流公司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难道不是为了给我看？”
  听着霍衍的质问，我突然间一时语塞，突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见我不作声，霍衍捏着我下巴的手，手劲加重，“苏沫，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定我了？”
  我仰着头跟霍衍对视，心底刚刚的那股子落寞，突然就散了。
  以前我常听人说，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很容易产生一种上帝视角，嗯，现在，我突然间觉得确实如此。
  这些年，霍衍胸有成竹惯了，他太过自信，包括对待我们的感情。
  “霍衍，你爱我吗？”我唇角漾着笑，问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霍衍眸子突然紧了一下，眼睛眯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问问而已，就是突然间很好奇，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守着我，惯着我，宠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什么别的？”我轻笑，像是在对霍衍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自言自语。
  霍衍脸色很难看，捏着我下巴的手倏地松开，“这些年，我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得不知轻重。”
  如果是以前，霍衍对我说这些话，我一定会舔着脸笑，并且甜腻腻的挽上他手臂，“还不是都是因为你喜欢我，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啊！”
  可是现在，我不知往后退了一二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霍总，工作上有机会的话，麻烦您可以考虑下我们公司，虽然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但是请您相信，我们一定会让您满意。”
  我说话的语气太过官方，霍衍脸上的酒意明显清醒大半，抬起一只手把脖间的领带松了松，“好啊！那让我听听苏总对贵企业近几年来的发展规划。”
  我哑言，不自觉的咬向下唇。
  不得不说，霍衍问的这些我根本没考虑过，目前昌运，不过是刚刚成立，我只是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我连最基本的一年规划都没有，又何谈近几年的发展规划。
  瞧着我不作声，霍衍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让我满意？让我满意什么？”
  闻言，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一种羞愧欲绝的情绪蔓延上心头。
  我低眉，霍衍大步上前，一只手突然间伸出环在我腰间，“苏沫，你知道一个女人想在商业圈子里立足，都需要具备些什么吗？”
  我想往后退，但奈何被霍衍腰间的手钳制的太紧，我愤愤出口，“不知道，还希望霍总赐教。”
  霍衍轻笑，头少靠近，温凉的唇贴在我耳边，“除了能力之外，你还需要放的开，商业圈子，向来都是男人的地盘，你想在别人的地盘抢饭吃，就必然得给对方一些甜头。”
  “霍总这是在跟我谈论潜规则？”我唇角勾了下，抬起双手，抵在霍衍胸口前。
  霍衍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低头看我，“苏沫，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是在生气你进局子的时候我没第一时间去保释你？是！我承认，那件事实我的错，我是想让你长点心，可……”
  “霍衍。”我突然间打断他的话，神情冷淡的看向他，“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
  霍衍一脸不惑，似乎没听懂我说什么，我苦笑了下，继续说：“霍衍，原本我不想说，也不想承认，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次出狱之后变了很多吗？以前，我如果犯了什么错，你会教育我，但也仅仅是允许你一个人教育我，你绝对不会允许我在局子里呆着，受别人教育。
  可现在，你居然冠冕堂皇的说想让我长点心，
  霍衍，我现在三十了，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该长得心、早些年早就长了，现在长什么？”
  我话落，霍衍整个人突然僵住，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看着我苦楚的神情，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借机从霍衍还礼挣脱，把身上的毛呢大衣拢紧一些，“霍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沫。”霍衍喃喃的开口。
  我像是没听到，迈步离开。
  我今晚喝了酒，不适合再开车，走到马路边等车，余光往酒店门口扫了一眼，霍衍僵着的身子始终未动。
  冬季的风，寒冷刺骨，我把双手插入兜里，静等空出租车，突然间一辆宾利停在我跟前。
  车门打开，陈轩从车上跳下来，几步走到我面前，“苏总，我送您回去。”
  “送我？你们霍总呢？”我睨他，回看依旧站在酒店门口的霍衍。
  霍衍不知道何时点燃一根烟，低着头抽着，一口接着一口，飘着的烟絮越发遮挡住了他的本就在夜幕中朦胧的脸。
  “霍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先送您回去，他说，他想一个人走走。”陈轩一如从前不卑不亢，话落后转身去打开车门，“苏总，您上车吧，外面怪冷的。”
  我缓了几秒， ‘嗯’了一声，上车。
  车上，陈轩把暖气开的足，不多会儿，我便燥热的只得解开外套纽扣。
  陈轩在后视镜里看我一眼，淡然开口，“霍总说您怕冷，让我把暖气开的足一些，您要是觉得热，我就把温度调的小些。”
  “不用！”我决绝应声。
  车内的空气确实是有些热，热的让人闯不过来气，但是不知道怎么，我就是不想让陈轩把温度调下去。
  多年后想起今天这一幕我才明白，原来， 我是在冷凄凄的黑夜贪恋了这星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