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
  “我说，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几个月才轮到你们一次，能不能说点开心的？一天到晚就是公司，公司，公司。人家总裁坐在这里还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挺起劲。”
  餐桌上，老太太没吃两口就气的把筷子压桌上了。
  因为陆菁菁那件事，从坐到这张桌子上开始，卓冰就在编排陆岩瀚一家。
  从家事一直讲到公司，讲到公司各派权利争夺。
  这让只想吃顿安生饭的老太太恼火不已。
  刚刚还声音很大的卓冰听见那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看看对面的陆兆麟，见陆兆麟没吭声，转脸对着老太太脸上就多了一丝冷笑。
  “妈，这几家轮流聚会是您定下的规矩。聚会嘛，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啊。尤其是今天，行舟在，您也有二年没见行舟了吧，听不得他说话了吗？”
  坐在旁边的陆行舟听了这话，笑道：
  “是啊，奶奶，您可不能太偏心啊。这两年我虽然不在家，可我天天想着您呢。您不会心里只有御霆吧？”
  陆行舟是陆御霆的亲二哥，这两年在外不怎么回来。
  老太太对儿子媳妇多有不满，但是对孙子还是很疼的。
  “就你会说。你要是像你弟弟守在我身边，我也想着你啊。”
  “呵。”
  没等陆行舟说什么，卓冰先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想留在您身边呢？哪有他的位子啊。”
  老太太本来还好的脸色一听这话就黑了。
  “你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是老了，但也没变傻子吧？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行舟回公司来吗？可当初他不是在自己说不要在公司任职的吗？这不能怪到御霆头上吧？”
  “当年是当年。当年行舟不也是……”
  卓冰不服气，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行舟打断了。
  “妈，奶奶，你们干嘛？怎么我一回来，反倒为我争上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了。继续周游世界算了。”
  陆行舟笑着说。
  这几年，他一直醉心于办画展，全世界跑，一半为了画画，一半也是四处玩。
  这三人你来我往，这桌上另外两个男人则一直在闷头吃饭，没吭声。
  陆兆麟是不想得罪这争执双方中的任何一方，陆御霆则是纯粹的不想掺和进这种无聊的对话里。
  老太太见陆行舟打圆场，到底还是心疼孙子，心中纵有不快，也忍了。
  她顺着陆行舟的话，故作冷了脸：
  “你敢。这次回来，不许给我再搞什么周游世界了。好好收收心。先休息休息，陪陪我这个老人家，过阵子还是去公司帮帮忙。你要是不喜欢小九那边那种又忙又累的地方。找个清闲的下属公司先历练历练也行。”
  这话说完，没等陆行舟说什么，她就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御霆。
  “小九啊，记得给你二哥在下属公司找个合适的位置。不能太累。别把家里人都弄得跟你似的成天忙的不见人影。”
  “知道了，奶奶。”
  陆御霆抬起脸，微笑的扫了陆行舟一眼，又道：
  “二哥可以先考察一下，看看对哪个兴趣。集团这边也行，你来，我陪你上下转转。”
  “你那边我就不去了。”
  陆行舟笑着摆手：
  “奶奶说的对，我要清闲。你那边太忙了。我不去。”
  这话刚落音，卓冰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什么太忙了？他能干得下来，你不行？少偷懒。”
  “妈，我哪偷懒了，您也要让我喘口气是不是？”
  陆行舟一直陪着笑脸。
  卓冰看看仿佛永远没什么进取心也没什么脾气的二儿子，又看看一直沉默的丈夫陆兆麟，心里堵了一口气，也懒得说什么了，只道：
  “行吧，随你。我为了谁啊？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是为了谁，都不会是为了他。
  仿佛，他不是她亲儿子一样。
  陆御霆看了一眼卓冰，没说什么，又低下脸吃饭去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他们，眉眼微微掠出一丝犀利：
  “你们谁为了谁我都不管。但有一样，谁要是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他。”
  老太太已经不理俗务多少年了，可她手里总还有不少公司的股份，还是公司的大股东。
  所以她说这种话，连卓冰都不敢反驳。
  老太太重新拿起筷子，众人都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卓冰就起身要走了。
  老太太没拦着，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拽住了也想离开的陆御霆。
  “你缺心眼吗？”
  老太太一张口就没好气。
  陆御霆却很平静。
  “奶奶，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是他是我二哥。他要是真想进总部，我不能拦着他。”
  “我知道啊。就因为他是你亲二哥，是我孙子，我才说了，进集团做事没问题，但是要去分公司，别到你那去。这要不是我孙子，我连分公司都不会同意他进。”
  老太太说话有点急。
  这些说完，才又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
  “小九啊。奶奶看得出来，咱家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能好好经营公司。能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你妈那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她想让行舟上去，也掌控公司，她倒不一定想让行舟夺了你的权，但她想让行舟得到更多那是一定的。可是这一山容不得二虎啊，做决策只能是一个人。”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陪着老爷子打江山守江山，这智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明白。”
  陆御霆认真的点了点头：
  “您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眼下还是看二哥的意思。他不一定会上总部来。”
  “嗯。”
  这一点老太太也认同：
  “我看他确实好像没什么兴趣。这是好事。”
  说完这句，老人家停下了一下，突然抓起了陆御霆的手用力捏了捏：
  “我老了，其实只想看到你们都好好的。你妈她总是在钻牛角尖。她从小就偏心，那时候你身体又弱，性子又闷，不会讨她欢心。她就喜欢你大哥，后来你大哥的死她一个劲的怪你。你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她就恨了你这么多年。确实委屈你了。”
  这些都是陆御霆不愿意想起的过往。
  “奶奶说这些干什么？”
  陆御霆平静的笑了笑：
  “我习惯了，也没有真的恨她。”
  听到孙子这么说，老人家眼里多了一层心疼。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面子上看着冷，可心里比谁都有情义。答应奶奶，以后无论如何，对家里人，只要不是触及你的根本利益，能放一马就放一马。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确实不安分，但是处罚可以，别过头了。毕竟是一家人。”
  陆兆麟只是她几个儿子当中的一个。
  她还有其他的子孙，不管她多偏爱眼前这个孙子，她也不希望别的子孙有个好歹。
  这是她作为大家长的私心。
  本来，她对陆御霆很放心，没有这么叮嘱过。
  但是这次陆岩瀚和陆菁菁的事情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她怕那些人闹的越来越厉害，终究会闹出事。所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陆御霆立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我记住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不然以那些人作妖的能力，以他的脾气，早把他们整死了。
  老太太见他保证，放了心。
  “好。还是你懂事。岩瀚那个不省心的，自己不行也就算了，教出来的丫头更不行。真是……”
  懒得再说什么，她直摇头。
  陆御霆不想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为他们这些小辈的事情操心，免不了又多宽慰了一会，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没打算走了。
  等老太太睡下，他才回自己房间去。
  准备去洗澡了，他又拿出了手机。
  这么晚了，那丫头也不知道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