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第131节
作者:妾在山阳      更新:2022-01-07 22:53      字数:4002
  它们那么好看,好像在万珠瞳林,她自己召唤出来的漫天璀璨珍宝。
  微生妆身体剧烈颤抖,滚烫的热泪把睫毛打湿。
  兰溪泽就在这时,说话了。“微生妆,你没错。”
  他在她最难过的关头,血色竖瞳望着梅林的萤火之海,声音冷静而清晰:“没必要听那些蠢货怎么说。如果不是你把南疆密林中的事公之于众。等微生一族的罪孽越来越大,大到被紫金洲另两大世家发现,被南泽州九宗发现,被整个上重天知道。后果只会更惨。”
  兰溪泽能感觉到少女的呼吸发颤,紧贴着他的皮肤。
  他沉默很久,说出了一句怎么都不像是自己能说出的话。
  “微生妆,你是为了寻觅宝藏进往生寺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该由你承担。你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
  “我劝你也没必要回清双一脉了。”
  兰溪泽冷漠地想,反正都是死局。
  “你已经承担了属于你的一切责任,你的父亲也会醒来。”
  兰溪泽冷冰冰说:“你现在应该远离沧海境远离紫金洲、远离这里,去继续你的冒险,去追寻你热爱的宝藏,而不是在我这里哭。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更难看。”
  兰溪泽问道。
  “你的鼎找到了吗?”
  微生妆吸吸鼻子,紧紧抱着他埋头在他脖子间,带着哭腔:“没有。”
  兰溪泽冷酷道:“没有找到,那就继续去找。”
  萤火虫和风雪和梅花一起织成一条漫长的路。
  上离宫前,少年一步一步背着浑身是血的少女,往前走。
  微生妆因为被抽灵根失血过多,视线有些发黑。她害怕极了,手指痉挛颤抖地抓住兰溪泽的肩膀,哽咽而绝望地说:“兰溪泽,兰溪泽,我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兰溪泽心想她真的好烦,为什么他不趁现在干脆果断杀了她。可是微生妆真是太无助了,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抱着他。
  兰溪泽睫毛颤抖,还是面无表情偏过头来,在萤火海里看她:“那么,微生妆,那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微生妆身为寻宝者,有一个自己都羞于启齿的秘密,她怕黑,所以常年带着夜明珠,所以会那么喜欢闪耀的东西。她趴在兰溪泽的背上,闻着鼻尖新雪的味道,抬起头。
  她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终结在这一日,在她那么难过那么难过的时候,有个少年冷冰冰又别扭地安慰她。
  他要她不要哭,他说这不是她的错,他说她应该继续她的冒险,赤诚无畏,去追寻一切自己热爱的东西。
  她热爱的东西。
  微生妆的眼睛早就已经干涸到哭不出泪来,双眸通红得像是兔子,她在萤火白雪中看向兰溪泽。
  看向这个样貌妖冶的少年。
  南疆密林对视的第一眼,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睛,现在也是。血红色的蛇一样的竖瞳在黑暗中却好似发光。比月亮更耀眼,比星星更漂亮,比萤火虫的光辉更璀璨。
  “兰溪泽……”微生妆的声音轻似飞雪,她呼吸轻轻浅浅,喃喃说:“我好像,还能看到你。”
  言卿抱着不得志,以一种局外人的态度看着这一切。他在魔域当了一百年少城主,对于兰溪泽的有些话是认同的,清双一脉的惨案跟微生妆无关,往生寺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导火线。微生妆过于单纯也过于善良,才把一切加诸在自己身上。
  不得志拿翅膀捂住眼睛说:“我不敢看下去了,这女娃怎么那么惨,还不如让我吃了。”
  言卿幽幽地笑了,视线却冷若冰霜的看向兰溪泽。
  他现在算是知道微生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只是兰溪泽——这段路上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如果这不是微生妆的幻境,他是真的想杀了兰溪泽。
  微生妆还是回了清双一脉,她被邪术抽了灵根,在家里安静休养了很久。看着一夜白头的父亲,微生妆也只是笑笑说:“阿爹,我没事的。”经过此事,清双一脉归于沉寂,淡出沧海境的权势争夺。
  而微生妆被拔了羽翼,失去了走南闯北的能力,却并没有因此消极。她开始学习阵法,学习符纸,学习一切奇技淫巧。照着冬日萤火里那个少年跟她说的每个字,继续去追寻自己热爱的东西。
  她把玩着一只用木头做的虫子,让它尾端闪着荧光飞向外面。
  微生妆自言自语:“微生羽,我迟早,会让你偿命的。”
  言卿听到这话,已经是笃定了,微生妆身上有一个,哪怕是他在避息珠里以她的角度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想到她最后的结局,言卿又觉得心情复杂。
  微生妆有想过,最后把她推下深渊的人,会是兰溪泽吗。
  灵心宫,微生羽突然暴毙,而近十年内修为突然大增的微生念烟顺利即位。她即位之刻,马上将修为早至化神期的兰溪泽收为徒,开始了灵心宫人人眼里的师徒虐恋。
  微生妆在清双一直没去打听灵心宫的事,她有很多的事要做,也有很多的东西要学。而这一切的平静,都因为兰溪泽的突然拜访,被打破。清双一脉在当年的事后,早就门庭冷落,像兰溪泽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出现在这里,简直是奇迹。
  兰溪泽明显是有备而来。
  当时紫金洲的传言是,族女微生念烟不管不顾纳男宠建后宫,彻底惹怒了兰溪泽。醋意滔天的兰溪泽为了报复选择和人结婚。知道这事后,微生念烟在上离宫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但兰溪泽还是不为所动。
  不过这对师徒的弯弯绕绕,微生妆根本不知道。她只是坐在她的房间里,用纸折出一个又一个萤火虫。
  突然听到推门声,回过头,却对上父亲犹豫的双眼。
  在知道兰溪泽求娶她时。
  微生妆的第一反应是:“兰溪泽你被人夺舍了?”
  兰溪泽在众人面前从容饮茶,好像倨傲淡漠,丝毫不为所动。在人后,却是咬牙切齿,竖起眼睛,恶狠狠说:“微生妆,你几个意思?”
  微生妆看到他其实心情非常好,眼里满是纯粹的笑意,但她还是觉得这是荒谬:“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兰溪泽淡淡道:“你不是说去除奴印,需要跟微生一族的人扯上关系吗?”
  “对。”微生妆愣住:“但是微生念烟作为你的师尊,没给你解奴籍。”
  兰溪泽不以为意:“嗯。所以我来找你。这不是你说过的?”
  微生妆吐槽:“我那时说的是给你当娘。”
  兰溪泽却认真地看着她,竖瞳里的深意让她内心发颤。
  他轻轻笑了下,说:“微生妆,比起这个,我更想你当我的新娘。”
  第103章 四百八十寺(九)
  言卿拎着不得志站在回廊的檐下,隔着遥远几百年的时光,沉默目睹微生妆的一喜一怒。
  其实单论故事情节,这些都不能触动他。他一路走来见过很多人的泪,无论是清乐城的章慕诗,青枫林的紫霄,还是璇玑殿大火里的镜如尘。每个人都因为魔种而人生毁尽,支离破碎。微生妆的血和泪,只是这世道残酷无常的一处倒影。
  真论无常,或许还比不过浮花门一枯一荣的双生诅咒。
  但因为她是谢识衣的母亲,还是让言卿心里生出一丝不忍来。
  他低头看着一片零落在地上的叶子,久久沉默不言。
  兰溪泽骨子里都淬着仇恨的毒,野心勃勃、机关算计。谢识衣继承了他的心机和冷漠,只是走过春水桃花路时……却是没有恨的。微生妆给了他一颗琉璃心——让他哪怕从人间到地狱、再从地狱到人间,都冷静自我、心如琉璃。
  “微生妆,兰溪泽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言卿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轻声点评。
  不得志在情绪波动过于起伏后,重新焉儿吧唧,拿翅膀打着哈欠,困困地缩在言卿手臂间。
  不得志说:“啥时候出去,本座看了来气。”
  言卿不以为意弹了下它,说:“至少也要调查清楚微生妆身上有什么吧。”
  微生妆到底是怎么火烧往生寺的,言卿现在都觉得古怪,以及他还想知道,她死前都没有找到那个鼎。
  微生妆答应了兰溪泽的求婚。
  她穿上嫁衣的时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安地咬手指,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
  她脸上有茫然、有无措,但更多的是惊喜羞涩和期待。
  她举起自己的手,看着月亮的光从指缝间渗过流淌在手心,好像月亮,也被她牢牢抓在了手里。
  微生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人,她以为她的人生应该是永无止境的冒险。但是当娘亲眼眶微红问她:“初初,你会不会后悔时。”微生妆还是唇噙笑意,摇了下头。她很少画秾艳的妆,但是新婚这一日,眉心点花、胭脂红唇,明艳到不可方物。
  她说:“不会后悔呀。”
  微生妆轻轻快快说:“就当是我从一个寻宝的冒险家,变成了一个守护珍宝的人。”
  “……”
  不得志更焉了。
  言卿本来还在分析兰溪泽的目的的,结果被它这样子逗笑了:“你对微生妆的态度真不像是对食物。更像是嫁女儿。”
  不得志嘀咕说:“她眼光真不好。”
  言卿说:“你应该怪兰溪泽演得太好。”
  不得志小牙齿一口咬在言卿手臂上:“我只是想出来吃顿好的,郁闷。”
  之后的岁月,对于微生妆来说,疑惑是有寂寞是有,但更多的还是快乐。她和兰溪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因为他们洞房花烛的这天,微生念烟在上离宫发疯自残,兰溪泽顾不上新娘子,彻夜都呆在灵心宫。
  于是,紫金洲把这师徒二人的爱恨情仇又添油加醋传了一遍,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微生妆的耳中。
  微生妆对于感到困惑的事,从来都是直接问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叫兰溪泽夫君。
  “兰溪泽,他们说……”
  兰溪泽像是早知道她要问什么,转过身去,在灯火下认真看着她,解释道:“初初,微生念烟和我们一样都厌恶往生寺,她和她父亲不一样。只有微生念烟在,才能彻底根除这件事。”
  哪怕微生羽暴毙,往生寺被烧。微生一族在发现魇可以提取、并且魇是大补之物后,还是野心勃勃蠢蠢欲动。
  微生妆:“嗷,这样啊。”
  兰溪泽被她视线看的不自在,别过头去:“她是微生羽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也是。”微生妆安静地看着他,随后也笑起来,眉眼盈盈、好似蜜糖。此事过后,在兰溪泽的手段下,外面的风言风语再也传不进微生妆耳中。
  直到微生念烟需要微生妆的血做药引,他把她带到了灵心宫。
  宫女太监永远在津津乐道,于是,这一百年间,灵心宫师徒二人纠缠不清的恩怨爱恨,如同一出精彩纷呈的戏剧,一五一十展现在微生妆眼里。
  微生妆抱着兔子在上离宫前发呆出神了很久。才知道,原来,她身为他的妻子。紫金洲所有有关他的事情里,却从来不被提到。
  微生妆第一次取血的时候,痛得哭了出来。兰溪泽紧紧抱着她,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痛。一向波澜不惊的青年手足无措,指尖发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吻上她的眼睛,抱住她。
  沙哑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