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两天就有人问过这件事情，还实地看了，没挑出任何一本书。”
  有人问过？就在前两天？蒋白棉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哪些人？”
  商见曜跟着开口，异常“震惊”，痛心疾首：
  “你们，你们不够警惕啊！
  “怎么能带陌生人回部族所在地？”
  那群山怪同时沉默了，似乎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第五十三章 大姓
  经过一番沟通，“旧调小组”发现前两天“拜访”山怪部族的竟然是之前遇到的疑似“救世军”的那群人。
  而且，他们似乎使用了某种能力，让山怪们完全失去了警惕，充满待客的热情。
  “山怪之中也是有觉醒者的，只是数量较少，而能短暂控制他们整个部族且让影响残留到今天的，必然是‘心灵走廊’及以上层次的觉醒者……
  “那群人既然没从山怪那里拿走某些书籍、杂志和报纸，就说明那些事物确实缺乏有价值的线索，嗯……这件事情上不能下太肯定的判断，他们未必有我们掌握的情报多，或者双方的信息存在错位，某些线索在他们眼里只是平常记载，不值得大惊小怪……”蒋白棉脑海思绪纷呈，试图找出表象下潜藏的真意。
  在她看来，那群疑似“救世军”的人或许知道的更多，于是把对“旧调小组”有用的线索视若平常，留在了山怪部族，也或许掌握的情报相对较少，不明白某些看似平常的话语究竟暗示着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
  这两种情况都有不小的可能，“旧调小组”必须给予一定的重视，免得错过具备足够价值的线索。
  想到这里，蒋白棉侧头望向商见曜，对他使了个眼色，悄然比了个手势。
  她的意思是：
  上吧！大胆的“交朋友”吧！
  本来蔫蔫的商见曜一下精神，再次举起了蓝白色的扩音器：
  “各位，是不是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了？
  “是不是得对我说声谢谢，邀请我们去你们部族做一回客？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交朋友才能保证你们以后能交易到足够的粮食、布料……”
  经过一番“引导”，前方的山怪和峭壁上潜藏的山怪全部赞同了商见曜的说法，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热情待客。
  他们的表现看得“地下方舟”的走私队伍目瞪口呆，一愣一愣。
  蒋白棉沉吟了下，对方舟的人道：
  “你们现在就完成交易，之后直接回去，不用跟着我们。”
  她不担心“地下方舟”的人对山怪涌现敌意，知道他们的聚居点位置后，找机会包围袭击，毕竟五位名誉会长的恩情和威慑力都还没有衰退太多，她只是害怕“地下方舟”的人掌握山怪们的老巢所在后，于日常接触里，说漏嘴给红石集的镇民们。
  那些镇民和山怪部族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是，薛会长！”负责这支走私队伍的方舟守卫头目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们也不想爬山涉水去对自身没什么价值的山怪聚居点。
  这时，龙悦红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的车怎么办？”
  山怪的老巢大概率在没有通车的地方，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发挥天赋，避开绝大多数危险。
  “可惜啊，它不能变成机器人跟我们走。”商见曜一脸遗憾。
  他很是怀念塔尔南的“汽车人”。
  蒋白棉原本想让龙悦红和白晨守车，自己和商见曜去山怪老巢，进可攻退可守，但看了眼白晨后，发现她并不是太乐意，只好对“地下方舟”的走私队伍道：
  “你们留两个人下来，帮我们看着车。”
  交待好注意事项，她、商见曜和龙悦红各背一个装军用外骨骼装置的板条箱，往战术背包内塞了些高性能电池，跟在山怪身后，走入了一条逐渐崎岖难以通车的山路。
  ——白晨负责装着两台仿生智能盔甲的板条箱。
  ……
  山怪们住在一处悬崖上，途中某些地方陡峭的别说能不能让车辆通行了，就算正常人类，要想翻越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那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山怪扛着装不同物资的箱子，如履平地，大步似飞。
  好在“旧调小组”都是做过基因改良或改造，身手矫捷之人，勉强能够跟上。
  抵达目的地后，蒋白棉一眼望去，看见大大小小不少山怪，但没发现特别显老之人。
  他们大部分都简单地围着兽皮，只孩子们因走私生意的维持，各有一身剪裁得不那么合体的衣物。
  看到大人们扛着一个个箱子返回，这些孩子都眼巴巴地注视着，期待父亲、叔叔或者母亲、阿姨能够从兜里摸出一块酸酸甜甜的梅糖，丢给自己，说交易的时候顺便换了一些。
  可今天，他们的愿望似乎要落空了。
  商见曜拿起了蓝白色的扩音器，改良之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起这处悬崖营地内的山怪们。
  这里居住的只是山怪部族其中之一，总人数也就两百出头，商见曜仅重复了三遍，就完成了工作。
  ——冷静理智的他在“说服”时是严格按照群体来划分的，先从可能存在觉醒者和年纪较长经验丰富的那些开始，再到各方面都很平常的，最后才针对懵懵懂懂的孩童。
  见所有山怪都热情起来，商见曜一手撑着眼皮，不让它下坠，一手探入兜里，掏出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果。
  “你怎么会带这么多糖？”龙悦红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他一眼就能认出商见曜手里的糖来自公司内部，需要用贡献点兑换。
  当初还在相亲的时候，还在弟弟妹妹面前逞威风的时候，他对这些糖果一点都不陌生。
  商见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我们之中有个长不大的，既喜欢穿小时候的衣服，又爱吃糖。”
  说着，他堆起笑容，对那些山怪孩童道：
  “想吃吗？
  “每人一颗，但吃之前得对我说‘谢谢哥哥’，吃完还得学着我跳几下舞。”
  这是那个长不大的商见曜？龙悦红仿佛明白了什么。
  已经被“思维引导”消除了警惕之心的山怪孩童在大人们纵容的笑意里，围到了商见曜旁边，脆生生地喊起“谢谢哥哥”。
  他们稚嫩的童声和正常人类的幼崽没有任何区别。
  蒋白棉静静看了一阵，招呼起白晨、龙悦红，进入悬崖上的岩洞，在主人帮助下，把他们收集到的书籍、杂志、报纸聚在一起。
  “你之前说的那些情况是仅指你们部族，还是包含别的山怪部族？”蒋白棉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之前那个山怪代表挠了挠头：
  “我们只有一个部族，只不过人数太多，聚在一起的话，山里比较安全的地方都放不下，清水也跟不上，而且还容易被污染，只好按大姓分开住。
  “和你们交易哪是我们一个大姓能决定的事情？这么多东西，我们自己也凑不出来啊。”
  蒋白棉放下心来，露出笑容：
  “那麻烦你把物资交给其他大姓的时候，将他们那里的书籍、杂志和报纸全部借回来。”
  “好。”山怪代表不觉为难地说道，“他们那里也没多少，喜欢搜集书籍和杂志的只有我们这个大姓，我跟你说啊，在旧世界毁灭前，我们大姓考上好学校的人最多！”
  “你们大姓是？”白晨插嘴问了一句。
  山怪代表异常自豪地回答道：
  “我们祖上是山阳李氏。”
  山阳在铁山市废墟以北，当年有不少人出国，部分定居在了怒湖区域如今红石集所在的那座城市。
  不等蒋白棉、龙悦红和白晨回应，这山怪代表又强调了一句：
  “我们是山阳李氏的人，不是怪物，不是次人。”
  龙悦红突然感触莫名，转过身体，将目光投向了岩洞外面。
  他看见一个山怪孩童将糖果塞入口中后，没有扔掉那张花花绿绿的糖纸，而是把它揉了起来，放进裤兜里。
  “它没什么价值的。”龙悦红好心提醒道。
  那山怪孩童大声但含糊地回答道：
  “它，它那么漂亮！”
  龙悦红说不出话来了。
  商见曜和孩子们跳完集体舞后，找了个地方直接躺平睡觉，蒋白棉、龙悦红和白晨则开始翻看山怪搜集到的那些文字资料。
  为了提高效率，他们都是先看目录或标题，感觉可能存在问题的才挑出来放在一边，等会细读。
  这个过程中，白晨突然注意到了一个标题：
  《二十三岁的天才科学家林碎》
  第五十四章 恢复的数据
  白晨手中的那本杂志已没有封面和前面很多页，显得破破烂烂，就连那个标题，她都是从页眉处看到的。
  “喂在那处心理阴影里发现的期刊。”白晨把手里的杂志递给了蒋白棉。
  这份杂志用纸相当好，哪怕过了几十年，发黄变脆的情况也不严重，触感又韧又滑。
  “林碎？”蒋白棉没有掩饰自己的惊喜之情，接过那本《人物》期刊，快速浏览起只剩小半截的访谈。
  访谈里，那位被称为天才科学家的年轻女性主要在谈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并没有提及目前在研究什么，于哪个地方工作。
  简单翻完，蒋白棉觉得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旧世界科学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要知道，旧世界毁灭前，各个大国科技发达，能被称为科学家且年纪很轻的人即使没有一百，也绝对超过了五十，不是每一个都会加入九大研究院项目。
  蒋白棉定了定神，决定把访谈从头到尾精读一遍，以做确认。
  反正这篇访谈只剩小半截了，所有文字加起来不超过六千。
  逐字逐句阅读中，蒋白棉的表情一点点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