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穿书] 第30节
作者:独行醉虾      更新:2022-10-11 22:31      字数:4061
  与他一厘之隔的地方,一个还没有发育完成的胎儿正闭着眼睛,面带微笑,温和地“注视”着他。
  那光亮就在胎儿半透明的脑中,如同萤火虫。
  看到这个诡异胎儿的瞬间,强烈的情感冲毁了楚明意的自我认知,他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吞没了。
  祝红嘉夺回了这个世界的主权。
  两种极端的感情在来回撕扯,他开始狂喜又绝望、愤怒又恐惧、狂大又自卑、再夹杂着无尽的自我忏悔。
  是哥哥,没有胃癌晚期的哥哥。
  他在心里不受控制地想。
  我们回到了一切的原点,这回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
  楚明意努力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触碰眼前的胎儿。随着这个动作,胎儿脑中的光点越来越明亮,他第一次看清楚了它最本来的面貌——一个虫蛹。
  一个洁白又纯洁的、正在孵化的虫蛹。
  他开始发抖,害怕地往后退。虫蛹却没有因为他的远离而停止孵化,反而加速了孵化,蛹变得愈发的大,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然后从内部一点点咬破蛹壁,探出半截黑色的触头,摇摇晃晃着,触头顶端睁开一只白色的眼睛,正盯着楚明意的方向。
  不……
  楚明意伸出去捂胎儿的眉心,想要捂住那个虫蛹。但很快,他听到了高频率的尖声,是虫鸣。
  不,不。
  楚明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松开手,开始奋力地在液体里逃了起来。而胎儿的脑中,一只浑身漆黑、双眼洁白的微型怪物破蛹而出,躯干下密密麻麻全是触手,躯干上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翅膀上无数伪造的假眼睛图案。它为新生而喜悦,高声尖鸣着,扇动自己丑陋的翅膀,一步一步爬到胎儿的头骨前,露出尖锐的口器,嘎吱嘎吱地撕咬着骨肉,直到从咬出一个洞来。
  楚明意奋力逃到了液体的尽头,周围全是死路,柔软的肉.壁将他困死在这里。而就在他的眼前,胎儿眉心被破出了大洞,他依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空洞洞地望着楚明意。
  液体中漂浮着血、肉与骨。那个黑色的小怪物飘在他与胎儿之间,重新挥舞起翅膀,朝着楚明意冲了过来——
  恐惧到极致的情绪失控,整个意识世界下一秒就要崩塌。
  而楚明意想起来了。
  他忘记的最重要的事情,也是这么一个濒死的黑暗空间。
  长满青苔,闻起来又臭又腥,还爬着不知名的昆虫的空间。
  ……一个大水缸。
  ……
  年幼的他不小心被困在了一只大缸里,缸壁光滑,无论怎么也爬不出去。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逃脱,扯破嗓子呼救,耗光最后一丝体力,却只是加深了绝望。最后他躺在缸底,看着头顶圆圆的天空,看着小鸟来了又飞走,看着天空开始下雨,雨停了,天黑了,天又亮了……生的希望一点点流走,死亡开始笼罩,他在恐惧中逐渐迷失意识,将要昏迷。
  有人挡住了圆圆的天空,看向缸底的他,问:“你是谁?这是我的地盘。”
  他已经濒近死亡,无法开口,连视野都是模糊的。那人等待了片刻,微微偏起头,又道:“你看起来不太好,我帮你叫警察叔叔来哦。”
  警察……
  警察来了,砸破了大缸,将他从里面抬了出来,送到担架上面。生与死的夹缝里,他看到大人群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瘦弱得像一张纸,戴着帽子,背光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好奇地望着他,目送他由死走向生。
  ……
  一切记忆都以此为锚点,开始重建。
  眼前的诡异黑色生物冲进他的脑子里,在他的脑中啃咬、吮吸,又很快变成了幻影,被重建的意识世界覆盖掉。
  黑暗消失,楚明意重新夺回控制权,属于他自己的意识世界开始入侵:被遗忘在天台角落的大缸,长满了青苔的缸底,缸口处透出来的灰蒙蒙的天空,一只麻雀落在缸边,好奇地歪着头……
  他清楚地记起:在宋司即将抽离的时候,他甩开了宋司的连接,纵身跳进了祝红嘉的深层意识里面。
  宋司那家伙一定快气炸了吧?
  楚明意的嘴角忍不住带上一点微笑,他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主动停止了意识世界入侵的过程。
  左边是祝红嘉的意识世界,右边是他的意识世界。
  楚明意从缸底站起来,已经成年的他轻而易举地勾到了缸口,不费太大力气便翻到了外面。
  现在,就让他好好地看看,祝红嘉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恐怕不止那个破茧的虫蛹。
  *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作者有话要唠叨时间,
  这周第三次吃饭局,不管是人还是话题都过分油腻,极度消化不良。
  每次嘴里都王总刘总李总的喊,房价股市基金一起聊,装得人模狗样,其实心里想的是:
  呵呵,没想到吧,你以为老娘在跟你聊投资,其实老娘想的是我要回去写我的绿晋江bl小破文!!!
  ……结果写完晋江又崩了不让我更新。
  呜呜
  第038章 暴露 楚上门,走到阳台,偷偷接吻。
  一个被驯服的意识海世界, 就好像一本任人翻看的书。
  楚明意从禁锢着他的水缸里翻出来,又回到祝红嘉的世界里。这一次,再没有羊水、胎儿、可怕的虫蛹, 他将地点拉回到祝红嘉的住所——诊所对面的老旧居民楼三楼,然后推开门, 一如平常地走进房间里。
  时间线不明, 房间依然干净、昏暗,所有摆设都是双数。他首先望向书桌,书桌上没有那份长长的人名单,只摆了两个杯子。
  我现在是祝红嘉。他想。
  为了确定时间线,他走到书桌前坐下, 拉开抽屉, 看到了里面的监视“日记本”。
  “6月1日晚8点,独自归来,二楼灯亮,整夜未出。”
  “6月2日早7点, 独自出门;晚7点, 独自归来,整夜未出。”
  “6月3日早7点10分, 喻上门, (与他)共同出门。晚7点,独自归来。9点12分,在阳台的摇椅里躺下, 似乎察觉到一点异常, 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关闭窗户, 改用望远镜。晚10点32分, (他)在摇椅里睡着了,楚上门,走到阳台,偷偷亲吻(他的)嘴角。”
  楚明意:……艹!
  他心跳连漏好几拍,迅速地撕掉这一页日记本,撕掉之后才想起来这是意识世界,真正的日记本作为证物收在办公室里,要不是因为这两天时间仓促,早就该被同事一个字一个字研究透了。
  他进来这个里世界多久了?两边的时间流速一致吗?要是现实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宋司为了找线索,肯定会看完整本日记!
  楚明意第一次品到了心虚到慌乱的感觉,他瞪着眼前的废纸团,迅速回想还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又尴尬又愤怒地把日记本翻到第一页,一目十行地扫完。
  没有了,只记录了这一件。
  楚明意做了个深呼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墙上的钟表停留在14:35,一直没有变化。
  楚明意凝起神来,片刻后,这里的时间开始流动,秒钟滴答滴答地转动。
  随着时间流动的开始,他作为“祝红嘉”,为了贴合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自主行动。
  名单。他想。
  真正的祝红嘉已经死亡,这个意识海与低次元的联系消失,成为一个封闭的、波澜无惊的“死物” ,楚明意的思想输入到这个世界里,他的“身体”作为祝红嘉的载体,不自觉地开始走动起来。
  “祝红嘉”走到隔壁的书桌前,打开电脑,输入密码“19850505ni”,点击游览器,挂上□□,进入一个域名建立在国外的邮箱。
  邮箱里有未读邮件,标题空白,正文空白,发件人“breaker”,整封邮件里只带了一个附件。
  他点开附件,正是那份名单。
  名单里,洪毅的名字还没有被划掉。祝红嘉将名单打印出来,清空邮箱,关闭电脑,坐在书桌前慢慢地看,最后从笔筒里抽出笔,用铅笔轻轻圈出了“洪毅”、“李林依”、“张琦”、“秦素白”几个名字。
  张琦?!
  楚明意将思考控制在自己的里世界,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过了一会,祝红嘉又用橡皮把痕迹擦掉,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感应什么。片刻后,他抽出圆珠笔,划掉了洪毅的名字。
  楚明意又想:发件人“breaker”。
  又是三个类似的场景,这个发件人给祝红嘉发邮件,一次是名单,一次是药物名称,一次是让他“藏起来。”
  祝红嘉背后果然还有大鱼。
  楚明意思索了片刻,再次放出思维波动,想:“游.行。”
  祝红嘉在固定的网页里找游.行情报,他们有专门的论坛,不对外开放,在里面分享游.行的相关时间、地点、着装等信息,如果在论坛下留言,还会有人拉他进群,群里全是宁海药的使用者,二十几人的群,一天能够聊上千条信息,固定的id在里面煽动情绪、有组织地策划他们外出行动,甚至隐晦地透露“有路子买药。”
  楚明意尝试着将两个词汇组合起来:“游.行和发件人breaker之间的联系。”
  场景没有任何变化,这个世界没有对他的想法做出反应。
  楚明意又想:“刘岑宁。”
  全是一些与刘岑宁间接相关的场景:发布会、报纸、新闻等。与上一个女杀手陆凌不同,祝红嘉和刘岑宁之间似乎没有直接的往来。
  那他为什么苦心积虑地执着于暗杀宋司?
  楚明意想:“宋司。”
  周围的场景变成了一片空白。
  毫无征兆、突兀的空白,就好像中了病毒的电脑。楚明意又跟着抛出与宋司相关的词,比如“诊所”“特侦局”“异能治疗医生”,甚至想到了“楚明潇的未婚夫”。
  白色没有任何变化,只要是与宋司有关的,全部重演失败。唯一只有那个日记本,因为是楚明意亲自经历过的场景,才勉强成功重现。
  匪夷所思,这里明明是二重意识海,没有人可以在二重意识海里设计安全词!
  楚明意皱起眉,又做了几个失败的尝试,祝红嘉的意识海开始有不稳定的表现,时间倒流、地震、场景闪烁、物品半透明化……如果再这么下去,也许会走向崩溃。
  楚明意停止试探,想继续再看看别的信息,但“白屏”出现之后,哪怕他现在是意识海主人的身份,这个世界也不愿意再配合,错乱信息越来越多,没多久地面上又出现了液体,四周也开始收窄,黑暗慢慢地渗透过来,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微笑的胎儿,随着黑暗越来越近……
  楚明意不敢再试,一旦被第二次抢回主动权,他很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的“锚点”。
  随着他的回忆,羊水和胎儿逐渐被覆盖,长满了青苔的水缸代替了这个不稳定的世界,一只漂亮的鸟儿停在水缸口,眼睛亮亮的,歪起头看着里面闭眼的楚明意,“啾啾”地叫唤起来……
  ……
  鸟儿飞走了。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