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相信王家夫妇的说辞，孩子只是“抱”来的，他们也不知情，辛苦养大的孩子就要回归亲生家庭了，他们只想为以后的生活留一点保障不行吗？
  总之是公说公有理，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想要郑老师家的通告费？”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剧组，蒋诗英看到江黎九发来的消息，眉头紧拧。
  她刚拍完一场戏，徐骋要求高，不会因为“江黎九”和蒋诗英的关系就放水，每一个镜头都力求完美，有时候简单的一场戏都能拍上几个小时。
  她知道江黎九她们今天要去逛商场，给冬冬买礼物，却没想到冬冬的养父母会这么巧找过来。
  休息时间有限，她点开直播回放，二倍速看了一会儿，心中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记得冬冬说过，养父母家以务农为生，农闲的时候，养父会去城里打零工。
  按理说这对夫妇文化程度不高，也没什么见识，得知冬冬“失踪”，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找人，怎么会“刚好”得知冬冬来京城认亲，“刚好”知道郑老师一家录节目，“刚好”出现在外景录制的商场里？
  蒋诗英叫来周慧，低声说了自己的分析，让她往公司打电话，安排几个人去盯住王家夫妇。
  她总觉得这事背后有人推动，说不定是某些专门炒作网红的mcn公司，想要借着这波热度捞上一笔。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就怕他们还有后招，可能会对郑老师一家不利。
  *
  “找人盯住王家夫妇？”江黎九看着蒋诗英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目露沉思之色。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孔令珊还在跟王家夫妇周旋。
  “原来你们是想要通告费啊。”
  孔令珊皱了下眉，露出了然又为难的神色，“可是你知道的，我和我婆婆都不是明星，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多个渠道找到冬冬，节目组根本没给我们多少钱……”
  “你胡说！”没了直播镜头，黄彩芬连装都懒得装了，脱口而出，“明明有好几十万呢，你可别想糊弄我们！”
  孔令珊唇边笑容淡去，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一瞬间，她好像又变成了在谈判桌上那个气场全开的职业精英。
  她紧紧盯着黄彩芬的脸，像是锁定猎物的花豹，轻轻开口：“是谁告诉你，我们有这么多钱的？”
  黄彩芬张了张嘴，嗫喏着：“我，我瞎猜的……”
  “那你可猜错了，不信你去问导演。”孔令珊反手一指副导演的方向，“你看看，这么多工作人员，这么多机器要花多少钱？节目组还请了那么多明星，钱都给她们了，我们哪有钱啊。”
  黄彩芬一想，觉得孔令珊说的不无道理。
  轻轻松松上个电视就能拿几十万，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可宝成的亲爹妈要是没钱，那他们不是白来一趟？
  这时，一直沉默的王民生终于吧嗒着嘴开口了：“冬冬他妈，我看你们一家都是有体面工作的人，在大城市里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冬冬能回到你们身边享福，我们也算安心了。但你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老两口的情况，我们辛辛苦苦把冬冬养大，就是指望他将来养老的……你们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我们这十年来的心血不就打水漂了？”
  反正说来说去，核心就是两个字，要钱。
  问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孔令珊也懒得和他们周旋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好，既然要算账那就算个清清楚楚，我会让律师和你们联系的。”
  说罢，她拉着冬冬就要离开。
  “找律师？你什么意思，还要跟我们打官司不成？”黄彩芬对律师这个陌生的词本能发憷，情急之下猛地攥住冬冬的胳膊，“宝成，你是铁了心要跟有钱的爹妈走，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她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养不熟！
  然而下一秒，冬冬忽然用力甩开了她。
  沉默许久的少年突然爆发出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目光在王民生和黄彩芬身上扫过，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不要一口一个有钱没钱了，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想和我的亲生父母在一起，哪怕睡大街，去要饭，我也心甘情愿！”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冬冬！”
  曹轩这回终于快了一步，连忙冲出去追儿子了。
  孔令珊此刻既感动又愤怒，她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绪，目光落在不远处，被王家大女儿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嘲讽地勾起唇角。
  “还没恭喜二位老来得子。这孩子啊，还是亲生的好。”
  她倒要看看，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儿子，将来能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此时，小男孩突然挣扎着哭闹起来。
  黄彩芬面上挂不住，抬手就给了大女儿一巴掌，“不是叫你看好小宝吗，怎么把他弄哭了？”
  大女儿半边脸瞬间肿起，眼眶含泪，委屈地不敢说话。
  二女儿一直看着冬冬跑出去的方向，十几岁的年纪，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
  回到婆媳小屋，孔令珊上楼来找江黎九。
  “蒋老师，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
  她眼眶微红，可能刚刚才哭过。
  江黎九拉开门让她进来坐，“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个主她还是能替英姐做了的。
  孔令珊是来借律师的，盛世集团法务部卧虎藏龙，有的是外面请不来的金牌律师。
  “我明知道冬冬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可没有证据也没法定罪。我不是心疼钱，可一想到他们曾经那样对待我的儿子，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孔令珊眼神里带了恨意，“他们想要钱，那就法庭见吧。我宁可把钱花在律师费上，也不想多给他们一分钱。”
  江黎九赞同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安排最好的律师。一个不行就十个，看谁耗得起。”
  但凡王家对冬冬有几分良心，孔令珊都不会用到这样的下下策。
  可黄彩芬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都能对亲生女儿非打即骂，这样的家庭，真是不值得半点同情。
  “还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孔令珊微微皱眉，“节目组和我们签约的通告费是五十万，王家是怎么知道的？”
  江黎九挑了下眉。
  孔令珊和英姐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能聪明人的脑回路都是相通的？
  ——虽然她就没想到：）
  她不好说英姐已经安排人去监视王家夫妇了，便安慰了几句：“他们要是还有后招，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我们先静观其变就好了。”
  孔令珊点点头，唇边浮起一抹浅笑，“蒋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们能找回冬冬，全都是您的功劳……”
  “千万别这么说。”江黎九推辞，“是你们一家人的坚持有了回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如此吧。”孔令珊抿了下唇，眼神中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还没等江黎九去深究，她便起身告辞了。
  *
  第二天晚上，本来蒋诗英应该从剧组回来，准备二人互换的。
  可拍摄地附近的公路因为山体滑坡被封锁了，一时半会儿通不了。
  江黎九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怎么办？”
  “我跟徐骋请了假，明天你就在房间里待着，不用拍戏。”蒋诗英不慌不忙地安排着，“放心，不会穿帮的。”
  “好吧……”
  江黎九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床，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
  哪来的公鸡？
  她猛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窗外也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江黎九走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不可思议地感慨：“隔了几百公里都能换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玄学啊？”
  “小江，醒了吗？”
  周慧在外面敲门，给她送早餐来了。
  江黎九过去开门，二人确认过眼神。
  “这边条件一般，也没什么好的酒店，你凑合一下。”周慧说着，一边把买回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我多买了几种，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没事慧姨，我不挑。”江黎九先喝了口热乎乎的豆浆，笑道：“英姐都能住，我有什么不能住的。”
  再说也就这么一天，明天她就又换回去了。
  “对了，英姐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周慧突然想起，对江黎九说：“你知道王家夫妇是怎么找过来的吗？”
  江黎九咬着小笼包瞪大眼睛，“这么快就查到了？是谁？”
  周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神秘地眨眨眼，提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
  “——叶仪被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叶仪？
  冷不丁再听到这个名字，江黎九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三两口咽下包子，迫不及待地问：“她不是因为那个慈善基金会的账目有问题，被带走调查了吗，怎么还能被放出来？”
  周慧摇头，面带嘲讽：“听说是基金会的财务主动投案自首，坚称一切都是个人行为，与叶仪无关，所以她就被放了。”
  “投案自首？”江黎九眨眨眼，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周慧笑了，“估计是孟跃平给财务许了什么好处，让他进去替叶仪顶罪的。”
  江黎九摸着下巴，突然想起那个地狱笑话——
  只有会计不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因为ai没法替人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