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夏 第55节
作者:
话眠 更新:2022-12-05 21:27 字数:4190
皮主管胆战心惊地偷觑了眼段融的脸色,这次跟万珂的合作算是彻底黄了,还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皮主管担心自己的饭碗会保不住,刚一走出办公室就跟在张俊安后头哀求:“张经理,这次我可全仰仗你帮我度过难关了。”
……
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沈半夏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想偷听。
门被人推开,力度并不大,但还是碰到了她的额头,她捂住。
段融把她手拿下来,低下头担心地看了看:“碰到了?疼不疼?”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带着往日里绝对不会有的关切。沈半夏觉得肯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关心她。
“没事。”她往外看,见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万珂早就已经走了。
并不知道段融跟万珂都说了什么。
下午沈半夏想回去,段融没让,一定要让她待在公司,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为什么,我不想待了,”沈半夏要回去帮马录写会儿辩护词,把书本收拾好装进包里:“我走了,要回去看书。”
段融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怕她会再被人骚扰,不看着她的话他不放心。
他把沈半夏的书本拿出来,摊在一方写字台上:“在这看,晚上我带你回去。”
好奇怪的男人。
沈半夏盯着他,朝前走了一步,抬起头:“你总这么看着我,你不烦吗?”
段融看她,看她通透清澈的眼睛,挺翘的鼻梁,殷红的两瓣唇,嫩白如雪香香软软的一张脸。
视线上移,回到她眼睛上。
他屈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下:“谁会烦养眼的小美人?”
“……”
沈半夏心里剧烈一动,脸倏地红了。
段融去一边处理公事,没有再继续看她。她愣怔了很长一会儿,脑海里不停不停地滚过他的话。
所以是说,在他眼里,她很养眼?
心口一点一点渗出蜜,甜得她弯起唇。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把书本竖起来,脸藏在后面,偷偷地去看不远处的段融。
他坐在椅子里,低着头在文件上签字,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凸出分明,脸上神色难得正经。
在他旁边是整面落地窗,窗外浮云千重,遮不住热烈的太阳。他蓬松的发上镀了太阳的光,过眉的额发遮额,在他眼睛上打下一片细碎的影子。
他好看得在发光。
沈半夏笑,脸枕在胳膊上,心里泛出一阵满足。等段融冷不丁朝她这里看,她赶紧收视线,低头,把脸埋在书本搭起来的墙后,心脏咚咚咚地乱跳。
第46章 暗夜
晚上段融带沈半夏去吃饭, 离开公司的路上,有员工专门跑过来看她,聚在一起讨论她, 夸她长得好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跟段融看上去有些不熟的样子,走在一起连手都不牵,也太不像就要结婚的人了。
在这些窃窃私语的话后,沈半夏手心一热,一人的手探过来, 手指从她手心往下滑, 插入她指缝中,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晚风燥热,比不上沈半夏心里的燥。她抬头看段融,段融已朝她低下头, 一双薄唇凑到她耳边, 用气声说:“给我个面子, 别让人看笑话。”
沈半夏知道, 就算他们两个表现得不亲近,大家嘲笑的也只会是她而已。所有人都会说, 看吧,沈半夏果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能让段融喜欢她。
段融这么说这么做,不过是在维护她的面子罢了。
沈半夏红着脸扭头, 离他远了些, 让晚风把她耳朵上的湿意和热意吹散。
吃饭的时候,有道菜同样该用萝卜做辅助, 菜的味道是对的, 但里面的萝卜全都被事先挑走了。
她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并没有怎么在意。
晚上临睡前,段融让她下楼,冲了中药给她喝。
光是闻到药的味道沈半夏就想吐了,可这是医生开的,让她调理自己的胃,段融站在一边淡定但威胁力十足地盯着她,她没有不喝的可能,端起来秉着气灌进嘴里。
可还是苦得五官紧紧皱了起来,剧烈的苦味简直让她昏厥。
听见段融说“张嘴”,她听话地把嘴张开。嘴巴里被他塞了块哈密瓜味的硬质水果糖,苦味顿时被压住了。
沈半夏把糖嚼碎,让甜甜的味道沁满整个口腔。吃完后朝他张嘴,还要糖。
段融盯着她张开的嘴巴。她的唇色很红,唇形漂亮,看起来柔软得像果冻。
段融掩下眸子里的神色,拒绝:“这么晚吃糖对牙不好,明天再给你。”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管这么多。”
沈半夏不满地摸摸鼻子,趿着拖鞋转身跑开。上楼时听到他在后面提醒:“刷了牙再睡,手和腿上的伤口别碰水。”
“知道了。”
过去几秒,等段融回去房间休息,转角楼梯口处冒出一个小脑袋。
沈半夏往楼下看,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段融在了。
眼睛缓缓地眨了眨,手指抓着木质扶栏,低若无声地对着空气说:
“又不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
-
开学前等到了二审开庭,沈半夏在观众席里坐着,有幸听班兴昌律师完成了一场精彩的绝地反击,驳斥得对方原告及其律师哑口无言。
班兴昌从法律和人情两个方面入手,成功把法官忽悠得站在了马录这边,认为马录是在受到侵害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出手把原告打成重伤,符合正当防卫范畴,故推翻一审判决结果,改判马录无罪,原告方还要向马录赔礼道歉。
结果出来后,沈半夏激动得不行。碍于原告方律师那边坐着刘蓉,毕竟是同一个公司的,她不敢太放肆,至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
马录胜诉,带她去吃火锅。几杯啤酒下肚,马录把自己的所有事全都说了一遍。他是哪个学校读的小学,哪里读的中学,哪里读的大学。光是这些还不算,他还说了自己都谈过哪几个男朋友。
沈半夏停下夹菜的手,扭头看他:“男、男朋友?”
“是,就是男朋友,你没听错。”马录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事说出来:“我是gay,这没什么见不得人吧?”
“没有没有。”沈半夏摆手:“绝对没有,你又没有伤害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可我爸妈就不这么理解我了,他们骂我恶心、有病、是个怪物,不让我在家里待着,把我赶了出来。我就是因为心烦,去gay吧多喝了几杯酒,没想到被李岩石捡了漏。因为这事儿,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
说到这里马录捂脸哭了起来:“我他妈是真的喜欢他,可他不肯要我了,他嫌我脏了!”
沈半夏在一边安慰。他生生哭了有半个小时,饭没吃几口,净在店里哭了,吸引得周边食客全往这看,怀疑沈半夏是什么拐卖美男子的不良少女。
“你别哭了,”沈半夏头疼:“天下男人多得是,再找一个不就行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
沈半夏跟马录一起去了本市最负盛名的一家gay吧。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正是各路人马出来鬼混的好时候,gay吧里人头攒动,镭射灯发了疯地晃,几名衣着俭省的清秀男人站在高台上发了疯地摇,引得台下男人女人尖叫喝彩。
沈半夏把马录拽到最中间一位舞男的台下,指着问:“这个怎么样?这个长得挺好,小腰也带劲。”
马录看傻子一样看她:“半夏,你挺机灵一人你看不出来我跟他型号撞了?”
沈半夏尴尬落汗,目光在现场其它地方梭巡:“行,那我给你找个老攻。”
崔山被老板派来盯着沈半夏,别让这小丫头再遇到麻烦。
看着随台下人群一起激动地观赏舞男跳舞,尖叫蹦跶个不停的沈半夏,崔山不太确定这属不属于老板的女人遇到了麻烦的范畴。
秉持着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崔山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了段融。
舞男在台上扭得越来越起劲,妖娆得快成了精。沈半夏跟大部分来看热闹的女生一样起哄个不停,玩到正嗨,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她拿出来看。
来电人是段融。
她莫名心虚,并不想让段融知道她正在这里疯玩,任凭铃声响着就是不敢接。
自动挂断后,段融的微信发过来:【在哪儿】
酒吧里的灯光晃得更刺眼了,音乐声快翻了天。沈半夏紧张地咽口水,琢磨一遍后回复:【在图书馆看书】
段融的消息没再来了。
她松口气,正要把手机收起来,段融的消息再次出现:【转身】
沈半夏浑身一凉,紧捏着手机半天才敢动,侧转过身。
一片萎靡混乱的灯光下,段融站在她身前五步远处,单手插兜,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她。另只手里夹着烟,烟雾爬过他手背,顺着他袖口往上绕。
看得出他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全套的西服,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他不说话,尤其是情绪看上去不那么好的时候,身上攻击性的气息会很强。自从他出现以后,在场男女全都被他吸引了视线,就连台上的舞男都跳得不是那么起劲了,目光赤果果地落在段融身上,想勾引的意思很明显。
沈半夏的事马录基本都知道,认出了那位就是她的未婚夫,在她耳边说:“你怎么让他来了?像这种一身大总攻气质的还敢把他带过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少诡计多端的0在虎视眈眈着呢?”
这句话简直醍醐灌顶,让沈半夏瞬间从“害怕被骂”转到了“害怕自己的男人被0惦记”,朝着段融几步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带他往外走:“走走走,我们出去说。”
这时候正前方一声尖锐刺耳的话筒长鸣声,紧接着主持人的声音传过来:“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一年一度的无差别接吻之夜即将开始,大家肯定已经找到了心仪的猎物,不要害羞不要犹豫,狠狠地亲上去,不要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话音落,灯光暗,音乐停,偌大一个酒吧陷入黑暗中。
在黑暗袭来的第一秒,沈半夏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千万不能让段融在这里被他/她赚便宜。
她的手上移,在黑暗中抓住了段融的领带,狠狠往下一扯,等他俯低头,她踮脚抱住了他的脖子,两条腿离地一跳,挂在了他身上。
淡淡的奶香气夹杂着花香袭来,段融怕烫着她,指尖的烟落地,手在她跳上来的第一秒把她接住,托住了她的屁股。
她的身体香香软软,像甜腻腻的棉花糖,主动贴着他,两只胳膊紧紧把他抱着,透过无边际的黑暗,额头碰到了他的额头。
“段融,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语气认真得不行,好像此刻是在保护全世界:“不会让人亲你的。”
全场安静,陷入三十秒的黑暗。
十秒钟过去,沈半夏还挂在段融身上,两条腿圈着男人劲瘦有力的腰,额头与他相贴,彼此近得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
段融身上很烫,手心的热度尤其强烈,隔着她薄薄的裙子传递到她皮肤上。
二十秒过去,周围仍是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让沈半夏怀疑真的有人正在接吻吗?现在的人接吻这么清汤寡水吗,都没有声音的?
三十秒过去,灯光全场大亮,音乐声重新躁动,人群鼎沸,重新陷入今晚不眠不休的狂欢。
危机解除,沈半夏想从段融身上下来,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动作,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压着她往前。
沈半夏倏然睁大眼睛,意识到他这个动作代表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心慌得停止了跳动。
两人的唇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只剩薄薄一张纸的距离,她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天生多情但眸子里总藏着冷的桃花眼,看到他薄薄的眼皮,鸦羽般的睫毛。